裁判書系統

113年度侵訴字第9號

公  訴  人  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李鴻恩

選任辯護人  張清雄律師

            郭小如律師

            陳宥廷律師

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字第30269號），本院判決如下：

李鴻恩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貳年。

一、李鴻恩因妻子（下稱李妻）失能而申請居家喘息服務（下稱居服），經AV000-A112249（真實姓名年籍詳卷，下稱A女）所屬之長照機構（名稱詳卷，下稱甲長照機構）指派A女擔任李妻照顧服務員（下稱照服員）。A女於民國112年1月15日（下稱系爭日）11時57分許，抵達李鴻恩位於高雄市○○區○○街00號0樓之住處（下稱系爭住處）後，即為李妻進行洗澡、餵食等居服工作，詎李鴻恩見A女隻身前來、認有機可乘，竟基於強制性交之犯意，於同日13時至14時3分前某時（公訴意旨原記載同日16時許，業經公訴人當庭更正），先向A女佯稱欲交付物品，請其進入李鴻恩個人房間（下稱系爭房間），待A女進入該房間後，李鴻恩旋由A女背後環抱A女，再以一手強行壓制A女之手、另手伸入A女上衣內，搓揉其乳房，繼於強行拉下A女長褲及內褲至A女膝蓋後，先以手指撫摸A女性器，復以手指進入A女性器內，以此強暴方式對A女為性交行為1次。嗣經A女苦苦哀求，李鴻恩始行停止。

甲、程序事項：

壹、被害人之保護措施：

一、按性侵害犯罪防治法（下稱性防法）所稱性侵害犯罪，係指觸犯刑法第221條至第227條之罪；又司法機關所公示之文書，不得揭露被害人之姓名、出生年月日、住居所及其他足資識別其身分之資訊，性防法第2條第1款、第15條第3項分別定有明文。

二、本件被告李鴻恩被訴涉犯之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罪，係性防法所稱之性侵害犯罪。因本件判決係須公示之文書，為免告訴人A女（下稱A女）身分遭揭露，爰依上開規定，對A女、A女案發時之男友、嗣與A女結婚之A0000000000001（下稱B男）、甲長照機構、甲長照機構之督導C女，均不記載其等姓名、年籍，或長照機構名稱，而以前揭代稱予以隱匿，合先敘明。

貳、證據能力之判斷：

一、以下所引用具傳聞證據性質之供述證據，因檢察官、被告及其辯護人於審理期日，均同意有證據能力（院卷第388、389、399、400頁），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之作成或取得之狀況，並無非法或不當取證之情事，亦無顯不可信之情況，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1項規定，均具證據能力。

二、其餘所引用卷內非供述證據性質之證據資料，則俱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形，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之反面解釋，亦各有證據能力，合先敘明。

乙、實體部分：

壹、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及理由：

一、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何妨害性自主犯行，辯稱：其僅在A女為其洗澡時，未經A女同意摸其胸部，止於性騷擾，然未在系爭房間內自後環抱A女，或以手搓揉其乳房，更無以手指撫摸並進入其性器云云。

二、辯護人為被告辯護略以：　

　㈠A女體型均衡，受過居服訓練且正值30多歲青壯，被告則年事已高且身有病痛，應無可能一手控制A女，一手對其性侵；又A女既稱遭被告大力壓制時一直抵抗掙扎，惟其身上卻無傷，所述顯不實。

　㈡A女與B男於系爭日通話長達35分41秒，未提及遭被告性侵，且事後仍單獨留在系爭住處從事居服，更於外出購買便當並送上系爭住處後，始行離去，均不合事理。

　㈢A女如確遭被告性侵，應會立即報警，且要求保存系爭房間及系爭住處客廳之監視器；今A女明知有上開監視器，卻在案發後數月、資料已遭覆蓋後始報警，不符常情。

　㈣B男稱A女事後有緊張、恐懼、睡覺驚醒之情，無法排除係A女為被告洗澡時，遭被告摸胸部所致。

　㈤A女稱事後有將遭被告性侵乙事告知C女，惟C女其後既未報警，復仍指派女性照服員至系爭住處居服，顯見A女指述不實。

　㈥被告見A女稱遭其脫衣摸胸部及性器訊息後，回稱要跟A女面談，係因其在系爭日由A女洗澡時摸A女胸部數月後，突接此訊息，甚感疑惑，為求慎重，故需向A女當面確認意思，是被告縱未立即嚴詞否認，亦難僅因此逕認被告有性侵。

　㈦卷附心理諮商摘要報告，係依A女所述記載而非專業判斷，且A女之心理創傷，亦可能與報告內所提及與B男口角或婆家不睦有關。

三、經查：

　㈠被告因李妻失能而申請居服，經甲長照機構指派A女擔任李妻照服員，又A女於系爭日為李妻洗澡、餵食後，曾依被告所請為被告在李妻房間浴室內洗澡，歷時約10分鐘，並收取新臺幣（下同）1,000元等端：

　　1.為被告所不爭執或自承在卷（院卷第57、58、401、402頁）。

　　2.並經A女於警詢及審判中證述綦詳（警卷第9至14頁；院卷第247至290頁）。

　　3.復有高雄市政府衛生局（下稱高市衛生局）113年4月24日高市衛長字第00000000000號函暨所附說明資料，及「衛生福利部照顧服務管理資訊平台」查詢頁面、「高市衛生局長期照顧中心」領據、特約長照服務提供者服務費用申報總表、照顧組合服務費用項目清冊、A碼項目清冊（院卷第99至113頁，下合稱高市衛生局資料）在卷可佐。

　㈡A女於系爭日11時57分許，抵達系爭住處，並於同日18時離開乙節：

　　1.有下列事證可佐：

　　⑴A女於警詢及審判中之證述（警卷第9至14頁；院卷第247至290頁）。

　　⑵A女與被告之通訊軟體LINE（下稱LINE）對話紀錄截圖（院卷第415至439頁，下稱甲截圖）。

　　⑶高市衛生局資料，及甲長照機構114年5月27日函暨所附出勤資料（院卷第99至113、365至367頁）。

　　2.至被告雖辯稱A女係於系爭日之15時至19時，前來提供居服（院卷第400、401頁）。惟：

　　⑴依甲截圖，被告詢問A女系爭日中午何時到系爭住處後，A女回稱：12：00，被告覆以：OK。

　　⑵上開高市衛生局資料，及甲長照機構資料均顯示，A女係於系爭日之12時至18時提供李妻居服，且A女於該日11時57分時抵達，18時離開。

　　⑶被告所辯既與前揭卷證不符，自無足憑採。

　㈢上情均堪信實，合先敘明。

四、被告及其辯護人雖以前詞置辯，惟：　　

　㈠A女歷次指述內容大致相符，並得與下列事證相互補強：

　　1.A女證述略以（警卷第10至14頁；院卷第248、251至254、256、263、264、274至276、280頁）：

　　⑴警詢時：

　　　①系爭日其至居服照顧之李妻家中，該日下午，被告以要拿東西給其為由，要其進入系爭房間，並將門鎖上；被告繼而由其後方很大力地環抱住其，致其無法動彈，再伸手進其衣服內搓揉其胸部，並伸手進入其內褲，用手指頭放入其性器，另將其長褲及內褲脫掉。

　　　②其一直拒絕與反抗，被告不理會，仍繼續用手指侵入其性器，並說要付錢發生關係，其當時不敢動，並持續以將與男友結婚、要守住貞操為由，央求被告停手，被告始停止。

　　　③其離開系爭房間後，曾致電B男。

　　　④其事發後覺得不舒服，會莫名感到恐懼、發抖，之後有尋求心理諮商。

　　⑵本院審理中：

　　　①其於系爭日至系爭住處為李妻進行居服，該日13時至14時間，被告以要拿東西為由，要其到系爭房間，並將門反鎖，先以一手自其後方環抱，再以另手按壓其手後，伸手至其衣服裡，將其內衣拉起，搓揉其乳頭，並脫下其長褲、內褲至膝蓋處，復用手指搓摸其性器並進入性器抽動，其有撥開被告手，並以全身掙扎。

　　　②被告過程中說欲付錢予其發生關係，其多次向被告表示不願，被告仍持續上開搓摸胸部、性器之舉；嗣其向被告稱很愛其男友，其不喜歡、不想要被告這樣，被告始停止。

　　　③其離開系爭房間後到客廳致電B男，表示其非常害怕，要B男趕快來。

　　　④其案發後感到非常害怕，且覺得丟臉。

　　⑶經核其就案發地點、被告如何誘使其進入系爭房間並對其摸胸、性器及手指進入性器之過程，及被告停止後其之處置暨事後感受等所述，前後大致相符。

　　2.B男證述略以（警卷第18、19頁；院卷第291至297、299、301至304、307頁）：

　　⑴警詢時：

　　　A女於系爭日與其通話時，情緒很緊張，其之後趕去系爭住處，並帶A女回家。

　　⑵本院審理中：

　　　①於112年1月15日，A女來電要其趕快過去系爭住處，並未提及遭被告性侵之事，但語氣緊張、匆忙，並催促其來接，其本因A女居服之對象為女性，並無打算前來，惟A女有上述情況，其遂應允趕來。

　　　②其在系爭住處見到A女時，A女有些恍神，神情驚恐，像有嚇到，其覺得怪怪的，隨後兩人各自騎乘機車一起回家，A女並未提到遭被告性侵之事。

　　　③A女於案發隔一陣子後，向其陳述案發過程時，仍顯驚恐，其碰觸A女時，A女亦顯反常；而A女於案發後，晚上睡覺會驚嚇起來，之前不會這樣，此驚醒情形持續1至2月。

　　⑶又B男上開就A女案發後於電話中之語氣、對話內容，及A女其後心緒狀態所述，核與前引A女證述其致電B男時表示非常害怕，要B男趕快來，及案發後覺得不舒服，會感到恐懼、發抖、害怕等，暨下述高雄市兒童青少年與家庭諮商中心（下稱高市少家中心）心理諮商摘要報告（院卷第117、118頁，下稱系爭報告）所載A女出現緊繃、害怕等情緒等，大致相符。準此，足認A女於通話中確要求B男儘速前來，且於案發後未幾或其後，不論是否具體談及本件，均曾出現驚恐、緊張等情緒與反應。

　　3.A女與B男之LINE對話紀錄截圖（下稱乙截圖），及甲截圖中112年6月22日、23日A女與被告之對話紀錄截圖（院卷第439頁，下稱丙截圖）顯示：

　　⑴112年1月15日，A女與B男間之乙截圖：

　　　①14時3分：

　　　　A女：在睡覺嗎　方便打來嗎 

　　　②14時12分至14時55分間：

　　　　B男先致電A女約8分鐘，隨後A女告知B男系爭住處地址後，再與B男通話約35分鐘

　　　③16時22分至17時28分間：　

　　　　A女：會過來嗎？

　　　　B男：會過去，我現在準備有穿衣服出門

　　　　（中略）

　　　　嗣B男於17時27分，稱已到系爭住處樓下，A女則表示因要買東西，請B男稍等

　　　④準此，足徵A女確於其指訴遭被告性侵之13時至14時間後未幾，立刻致電B男，並要求B男前來系爭住處；另酌以B男、A女均一致陳稱：A女於系爭日係自行騎機車至系爭住處，B男復證述略以：如A女居服對象為男生，其會陪伴A女過去，因本件居服對象係阿嬤，其原本不會去接A女下班，係經A女來電始前往（院卷第296、303、307、308頁）。堪信A女應係面臨遭被告性侵此類重大突發狀況，始會在已有交通工具、可自行離開之情況下，仍將午睡中之B男喚起，並要求其親來陪同。

　　⑵A女與被告間之丙截圖：

　　　①112年6月22日：

　　　A女：因為你之前將我脫光及對我摸乳房，用手指摸我下體，使我現在一直都有陰影　 晚上會不自覺驚醒（下稱系爭訊息）

　　　②112年6月23日：

　　　❶被告於16時16分致電A女，A女未接

　　　❷被告於18時39分表示：（被告稱呼A女英文名）妳好　妳有空時我們相約在文化心 咖.啡广（按：應為咖啡廳）單獨面談 ，我要了解妳的意思？（下稱系爭回應）

　　　③果爾，被告對A女明確表示遭其脫衣、摸胸及性器，苟認非屬實，衡情當會立即反駁、質疑，以求自清。尤以被告該時既已年逾八旬，而有相當人生閱歷，於本件偵、審中受詢/訊時，亦未見有何理解或表達障礙，則其對上開A女對其所為、牽涉女性重要隱私部位、復已具體說明行為方式及後續影響之嚴正指控，又豈會毫無隻字片語否認，反僅欲「單獨與A女面談、以瞭解意思」？顯悖事理。

　　4.系爭報告所載A女案發後進行心裡諮商之情況：

　　⑴A女於112年10月3日至113年4月23日，曾至高市少家中心，由諮商心理師進行心裡諮商，情形略以：

　　　①諮商前期：

　　　　談論性創傷事件（按：即指A女遭被告性侵乙事），A女身體姿勢緊繃；A女另稱案發後有時會有莫名之恐懼、擔心、焦慮、害怕、緊張等情緒，夜間睡眠會時不時地被驚醒，不敢再從事看護工作。

　　　②諮商中期：

　　　　A女表示性創傷事件後，每當與B男要有親密行為時，腦中就浮現自己很髒、很不乾淨，會把B男推開，同時也怪罪自己為何要做這個看護、為何不跑而自我責備。

　　　③諮商後期：

　　　　A女自述性創傷事件後，有恐懼人群、害怕家人外之異性靠近或接觸，此會引發恐懼、緊張、害怕之情緒，也會使其回憶起當時被侵害之畫面，而出現如失眠、焦慮之創傷反應。

　　　④評估與建議：　

　　　❶面對性創傷事件，A女明顯排拒異性靠近，縱為認識之男性友人，亦會下意識地逃開；創傷事件後，其身心反應顯著，有恐懼、僵住不敢動等狀態，也出現注意力明顯下降、健忘。

　　　❷A女於諮商中前期，腦海會不斷浮現性創傷事件之部分片斷：於獨處或晤談期間想起或討論性創傷事件時，明顯出現憤怒、緊張、擔心、害怕、難過、焦慮等複雜情緒。

　　　❸對性創傷事件，A女會擔心自己不乾淨、影響夫妻關係，對自己有很強烈之負面評價。

　　　❹A女知悉被告否認犯行，感到非常憤怒、焦慮，也飽受痛苦 。

　　　❺因而建議持續諮商，協助A女創傷修復。

　　⑵若然，諮商心理師於A女就本件性創傷事件之諮商過程中，確曾親見A女出現之緊張、害怕、恐懼、焦慮等情緒，並非依A女所述記載，而A女所出現之情緒，核與受性侵害被害人於事發後之身心反應相符，此亦得與B男上開就A女案發後心緒狀態所述相勾稽。

　　5.上情苟均無訛：　

　　　A女歷次指述大致相符，且與被告未否認內容之丙截圖所載一致，其因面臨遭被告性侵此一重大突發狀況，遂致電B男要求其親來陪同，案發後亦出現之驚恐、緊張等性侵害被害人常見之情緒與反應，亦經B男結證明確，且與乙截圖所示情節及系爭報告所載內容若合符節，足見A女指述應非虛妄，得與前揭截圖、證言、報告等相互補強。

　㈡至：

　　1.A女固曾於警詢中，謂本件係於系爭日16時許發生（警卷第10頁）。惟：

　　⑴A女於系爭日11時57分許，抵達系爭住處，已如前述。

　　⑵被告稱A女到系爭住處為李妻洗澡、餵食等，耗時約40分鐘，A女為其洗澡則約10分鐘（院卷第402頁）。

　　⑶依乙截圖，A女係於系爭日14時3分，詢問B男可否致電其，此應係A女面臨遭被告性侵此類重大突發狀況所為，俱詳述如前。　

　　⑷準此，A女於系爭日11時57分許抵達系爭住處後，完成李妻洗澡、餵食等，及為被告洗完澡，已費時近50餘分鐘，且其係於該日14時3分，請B男來電，而此前應已發生遭被告性侵此類重大突發狀況，前已敘及。是本院認A女審理時稱案發為13時至14時間，核與卷證相符而較可採。

　　2.A女經本院提示B男警詢筆錄所載：A女曾於系爭日以LINE語音電話告知被告所為性侵細節時，固曾表示B男所言正確（警卷第18頁；院卷第288、289頁）。惟：

　　⑴A女於上開證述前，及B男於審判中，均一致結證稱A女係於系爭日後隔一陣子，始告知B男其遭被告性侵詳情（院卷第256、293頁）。

　　⑵A女另證稱因案發後其與被告均仍在系爭住處，倘向B男和盤托出，恐為被告所悉；復擔心如對時為男友之B男據實以告，會遭嫌棄，故未於系爭日之LINE語音電話內告知上情（院卷第267、278頁）。審酌被告自承A女為其洗澡後，其均在系爭住處，而B男則稱其於系爭日與A女尚未結婚（警卷第18頁；院卷第403頁），則A女上開所言，即無悖於常情。

　　⑶再細繹乙截圖，僅見A女詢問B男可否來電，及會否前來系爭住處，B男亦只回稱：會前來，並於抵達時表示：到了。倘A女確曾將被告所為告知B男，則是時身為A女男友之B男，衡情當會表示氣憤，或與A女討論如何報警求援，然兩者均付之闕如，核與事理不符。

　　⑷綜上，則A女應非於系爭日當日，而係於該日後若干時間，始告知B男遭被告性侵乙事，堪可認定。則B男於警詢中稱A女於系爭日之LINE語音電話中，即已告知其被告所為性侵細節（警卷第18頁），即非正確，應以其審判中所述較為可採，併此指明。

　　3.A女案發後固仍與被告商談進行居服事宜如下，惟應屬虛與委蛇之舉，難執為有利被告之認定：

　　⑴112年2月8日、9日聯繫部分：

　　　①被告以LINE詢問A女可否於112年2月19日前來幫忙。A女除向被告確認開始時間及時數外，亦表示希望B男可一同前來，惟遭被告拒絕，A女其後有表示可前來之時間（院卷第421至429頁）。

　　　②惟甲長照機構督導C女於112年2月10日曾於LINE就此詢問A女，A女表示因被告會對其上下起（按：應為其之誤）手，其不欲前往（院卷第347至351頁，下稱丁截圖）。　　

　　　③嗣A女未再就此與被告相約，亦未於112年2月19日赴約（院卷第283、284、393頁）。

　　⑵112年2月20日、同年3月8日、4月21日聯繫部分：

　　　被告以LINE詢問A女有空前來居服否，A女均以要上班為由拒絕（院卷第431、433、437頁）。

　　⑶112年4月1日聯繫部分：

　　　①被告以LINE詢問A女有空否，A女表示已自甲長照機構離職，無法接居服，但可以每小時700元之價格私下接，被告回稱太貴了（院卷第435頁）。

　　　②被告供承該價格超出市場行情太多（院卷第405頁）。

　　⑷上情苟均非虛，足徵：

　　　①A女接獲被告之居服邀請時，固有回應，然多以私人事由加以推卻。

　　　②部分情形中，A女雖曾與被告進一步磋商時間、時數、價額，惟或表示希望B男可陪同前來，或刻意開出遠逾市場行情之價格，且於其後俱未赴約。

　　　③準此，A女證稱其當下不知該如何回覆被告，故未予肯定答覆，並向C女說不要再接被告家，或已打算不要去了，或不想接而故意講貴（院卷第283至285頁），即與卷證相合。A女既無意再前往被告家進行居服，則其上開與被告之對話，無非係虛與委蛇之舉，自難執此為有利被告之認定。

　㈢其餘辯護意旨不可採之理由：

　　1.被告未於A女為其洗澡時，撫摸A女胸部：

　　  被告迭稱其於A女為其洗澡時，未經A女同意而撫摸A女胸部（院卷第54、244、245、387、401、402頁）。查A女曾收取對價為被告洗澡，固如前述，惟：

　　⑴A女否認為被告洗澡時遭被告摸胸（院卷第267、268頁），卷內亦無其他事證可佐，已難遽認被告所辯為真。

　　⑵又被告就有無及何時摸A女胸部、倘有摸是否獲A女同意、A女斯時有無著衣等，先後陳述不一（警卷第5、6頁；偵卷第15至17頁；院卷第54、56、244、245、401、402、404、467頁），更見蹊蹺。

　　⑶再者，苟被告確未經A女同意即摸其胸部，以一般女性突遭他人觸摸胸部此一重要私密部位，當會感到驚恐或不悅，進而加以制止之常情以觀，則A女又豈會如被告所稱，在遭被告驟然摸胸後，全然未感到吃驚、未說話，亦未請求被告停止之理（院卷第245、404頁）？此顯悖事理。益徵被告上開所辯應非實在，故為本院摒棄不採。先予敘明。　

　　2.被告體型優於A女，且仍有相當之氣力，其以環抱、按壓方式對A女施以強制力，未悖常情：

　　⑴案發時A女身高為150公分出頭、體重未達50公斤，被告身高約157至158公分，體重為60公斤等端，業經A女證述及被告供承在卷（院卷第271、406頁）。是A女在體型上不如被告，堪可認定。

　　⑵又被告於案發時之112年1月15日，時年80有6，雖已年屆耄耋，惟觀諸其於案發後之同年7月間，係自行騎乘機車前往警局製作筆錄（警卷第3、4頁；院卷第399頁），則其既能牽引並操控重量非微之機車，並將之停妥，足徵被告猶有相當之力量、體力，且未因年紀偏大或有高血壓等症狀而受影響。

　　⑶果爾，被告案發時雖年事已高，惟其身高、體重及性別對A女而言，既均占優勢，且仍具使用具相當重量之機車之氣力，當未受年紀或病痛之影響，則其如A女所述先以一手自A女後方環抱，再以另手按壓A女之手後，將A女衣、褲褪至膝蓋，並撫摸A女胸部、性器，進而以手指進入性器，其間A女掙扎並以手撥開被告之手，然無效果等節（院卷第263至265、274頁），即非無可能。

　　3.A女固值青壯且曾受訓練，惟突遭被告環抱性侵，因驚恐而未能掙脫，嗣因被告力道漸緩，且為時非長，故未因此成傷，均未違常情：

　　⑴A女證稱其係第1次遭遇性侵情事，當下感到害怕、不知該怎麼辦（院卷第254、255、279頁），此核與初次遭性侵害被害人之反應，大致相符。則A女猝然遭被告自後環抱、壓制，並觸摸胸部、性器等女性私密部位之方式性侵，因而感到害怕、不知所措，驚駭間無法立即、有效排除被告之不法腕力，尚非顯悖常情。此不因A女年紀為何，或曾否受過居服訓練而異。

　　⑵A女另證陳被告自其後環抱並摸其胸部約30秒，手指進入其性器約10秒，整個過程為時約1分鐘（院卷第274至276頁）。若無訛，A女因驚恐而未能及時反應並施全力排除被告箝制，既如前述，今被告行為為時既非長，且力道理當因年邁而減緩，則A女未因此成傷，亦未悖於事理。

　　4.A女未於與B男通話或見面時求援、未於事發後立即離開系爭住處，及未於外出購物時藉機離去部分：　　

　　⑴A女於系爭日為B男女友，雙方並於其後2月餘結婚，業經A女、B男分別證述明確（警卷第13頁；院卷第291頁），足徵兩人案發時，幾已論及婚嫁；又A女稱本件係其初次遭性侵，已如前述，而被告事後即若無其事，未再對其有進一步之侵害；被告亦供承A女為其洗澡後，被告仍在系爭住處做自己的事（院卷第254、403頁）。則A女因猝然遭被告撫摸胸部、性器，甚以手指進入性器此等女性重要私密部位，且係生平初次經歷，遂產生如其所述擔心遭B男嫌棄，及很害怕、不知該怎麼辦之反應，且因怕被同在系爭住處之被告聽見，故於案發後第一時間與B男通話時，僅要求其前來陪同，卻不敢向其吐露實情，其後見到B男時，亦未立即告知上情（院卷第254至256、267、280頁），即難謂與常情相左。

　　⑵又A女係於系爭日14時3分前某時，遭被告性侵，而被告其後未再對A女有其他犯行，A女之居服則係於系爭日18時結束等端，俱已詳述如前。果爾，A女在遭被告性侵後、距居服結束尚有約3小時，且被告已停止先前性侵犯行、未進一步為其他違反其性自主權之舉措前，如其所言因不知如何處理，仍選擇將剩餘不多之居服時數做完後，再行離開（院卷第280頁），從而未於被告犯行後立即逃離系爭住處，其後亦再外出購物，並於返回交付後，始結束該日之居服，亦非顯悖事理。

　　5.A女於案發後未立即報警，或調取系爭房間等監視器部分：

　　⑴A女案發後因感到非常害怕、丟臉，不知該怎麼辦，故未立即報警，嗣A女覺得心裡難受，經詢問Ａ６後，決定訴警究辦，業經A女、B男分別證述明確（院卷第256、259、279、280、293頁）。審諸A女因猝然遭被告摸胸部、性器，及以手指進入性器，且係初遇此事，其心中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核與常情相合，已如前述；又A女經若干時日後，慢慢走出陰影，報警並蒐集證據，亦未悖於事理。

　　⑵又辯護意旨以A女明知系爭房間及系爭住處客廳均裝有監視器，卻未在案發後立即調閱相質，復提出各該監視器照片以實其說（院卷第483至487頁）。惟前揭照片中之監視器，究係何時裝設？是否可運作？均未經釋明，則各該監視器於系爭日是否既存，且攝得相關畫面？實饒堪研求。況辯護人於交互詰問A女時，未就此提出質疑，係遲至本件言詞辯論終結後，始行主張，如上情屬實，又焉會如此？是此部所辯，亦為本院所不採。

　　6.B男見A女事後有緊張等情，及被告見丙截圖後未否認，核與被告於A女為其洗澡時撫摸A女胸部無涉：

　　　被告未於A女為其洗澡時，撫摸A女胸部，業經認定如上。則辯護意旨稱B男見A女事後有緊張、恐懼、睡覺驚醒之情，及被告見丙截圖後未否認、而欲當面確認，均可能與被告於A女為其洗澡時撫摸A女胸部有關，即屬無據。

　　7.C女未報警，或未禁止其他女性照服員至系爭住處居服部分：

　　　質之丁截圖及A女證述（院卷第257、258頁），A女向C女表示被告對其上下其手後，固曾與C女通話，然未見A女有提供具體事證予C女。則C女在僅有A女片面指訴之情況下，未越俎代庖遽行報警，或仍指派其他女性照服員為李妻居服，尚符事理。

　　8.系爭報告中有關A女之憤怒、緊張等情緒，與B男及其家人無涉：

五、凡此諸情，參互以觀：　　

　㈠A女歷次指述內容大致相符，並有B男證言、乙截圖、丙截圖、系爭報告可資補強。

　㈡A女案發後仍與被告商談進行居服事宜，應屬虛與委蛇之舉，難執為有利被告之認定。

　㈢被告體型優於A女，且仍有相當之氣力，其以環抱、按壓方式對A女施以強制力，未悖常情；A女固為青壯且曾受訓練，惟突遭被告環抱性侵，因驚恐而未能掙脫，嗣因被告力道漸緩，且為時非長，故未因此成傷，亦合於事理。

　㈩綜上，足徵被告所辯，核屬臨訟飾卸之詞，不足採信；辯護人辯護意旨，亦與卷證及事理不侔，要難憑採。本件事證明確，被告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貳、論罪科刑：　

一、被告係對A女強制性交：

　㈠按刑法強制性交罪之成立，係以強暴等違反意願之方法而為性交者為要件。所謂「強暴」，係指直接或間接對被害人之身體加諸有形強制力，以圖排除被害人抗拒而言。

　㈡查被告案發時雖年事已高，惟其身高、體重、性別對A女而言，既均占優勢，且仍具使用具相當重量之機車之氣力，其先以一手自A女後方環抱，再以另手按壓A女之手後，將A女衣、褲褪至膝蓋，並撫摸A女胸部、性器，進而以手指進入性器，其間A女曾全身掙扎並以手撥開被告之手，並明確表示不喜歡、不想要等節，業經本院認定如前。

　㈢準此，被告與A女既存有上述身形差異，且仍有一定之氣力，則其不顧A女以肢體及言語明確表示拒絕，而以A女所述之具相當力道之環抱、按壓等不法腕力，對其為猥褻及性交行為，自屬直接對A女身體加諸有形強制力，以圖抑制、排除A女抗拒，已該當強暴之手段。

二、罪名及罪數：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對於女子以強暴之方法而為性交罪。

　㈡被告基於強制性交犯意，於本件過程中撫摸A女胸部、性器之強制猥褻行為，應為高度之強制性交行為所吸收，不另論罪。

三、刑之減輕部分：

　　被告係於25年2月24日出生，於本件行為時為年滿80歲之人，有其個人基本資料在卷可佐（偵卷彌封資料第15頁），爰依刑法第18條第3項規定，減輕其刑。　

四、量刑說明：　　

　　爰以行為人之行為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

　㈠明知A女係居服李妻之照服員，因見A女係隻身前來，為逞一己私慾，即在系爭房間內，趁無人之際，不顧A女多次透過肢體或口頭明確表達拒絕，以上述強暴手段，強行對A女為本件犯行，顯然漠視A女性自主決定權及身體控制權；而A女於本院回憶被告性侵過程，或對案情表示意見時，時有哭泣，或情緒激動之情事（院卷第265、267、413頁），顯見被告所為，已造成其難以抹滅之傷害，所生損害既深且鉅，應嚴予非難。

　㈡依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並無前科，素行尚可。

　㈢犯後迭否認犯行，甚且為求脫罪，就其於系爭房間撫摸A女胸部乙事略而不談，反移花接木至A女為其洗澡時，資為抗辯事由之一環；且迄未與A女成立和解、調解或為任何賠償（院卷第407頁），難認有何悛悔，犯後態度可議。

　㈣兼衡其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及於本院自述之智識程度、職業、家庭經濟狀況暨健康情形等（院卷第406、407頁）；又A女稱不願原諒被告，希望其受重判（院卷第412頁）之一切情狀。

　　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以示懲儆。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本文，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王朝弘提起公訴，檢察官朱秋菊、陳文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8 　　月　　22　　日

　　　　　　　　　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李貞瑩

　　　　　　　　　　　　　　　　　　　法　官　陳薇芳

　　　　　　　　　　　　　　　　　　　法　官　粟威穆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如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8 　　月　　22　　日

　　　　　　　　　　　　　　　　　　 書記官　廖佳玲

中華民國刑法第221條第1項

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性交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卷宗標目與代號對照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