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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年度上更一字第88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連昀綺

                    籍設桃園市○○區○○街000號○○○○○○○○）                   

選任辯護人  張淑琪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毒品危害防制條例案件，不服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08年度訴字第1984號中華民國108年12月26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108年度偵字第20447號），提起上訴，本院前審判決（109年度上訴字第531號）後，經最高法院就前審判決有罪部分撤銷發回更審（110年度台上字第2766號），本院判決如下： 

原判決關於有罪部分撤銷。

連昀綺無罪。

壹、公訴意旨略以：上訴人即被告連昀綺（下稱被告）基於販賣第一級毒品之犯意，明知海洛因為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2條第2項第1款所規範之第一級毒品，不得非法販賣，竟為謀取不法利益，於民國108年1月間某日，在臺中市大里區的美群國小門口，以新臺幣（下同）1萬元之價格，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予施慶祥，以謀取不詳差價之不法利益。嗣於108年7月22日10時許，經警持搜索票前往被告位於臺中市○○區○○路00號3樓E3之1室居所，查扣渣打國際商業銀行（下稱渣打銀行）金融卡及蘋果牌IPHONE6S手機（含SIM卡）1支。因認被告涉犯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4條第1項之販賣第一級毒品罪嫌等語。

貳、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前段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有合理之懷疑存在而無從使事實審法院得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

參、次按販賣毒品案件，購毒者所稱向某人買受毒品之指證，不 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仍須調查其他必要之證據，以 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良以購毒者供出毒品來源，因而查獲 其他正犯或共犯者，法律規定得減輕或免除其刑，其有為邀 輕典而為不實之陳述之可能，是購毒者供述之憑信性本不及 於一般人，則其所證向某人購買毒品之供述，必須有補強證 據，以擔保其供述之真實性。所謂補強證據，係指購毒者之 指證外，其他足以證明其關於毒品交易供述真實性之別一證 據而言，必須與毒品交易之供述具有相當程度之關聯性，足 使一般人對其供述無合理之懷疑存在，而得確信其為真實者 ，始足當之。倘以販毒及購毒者間對話之通訊監察譯文作為 購買毒品者所指證販賣毒品犯罪事實之補強證據，必須其等 之對話內容，依社會通念足以辨別明白其所交易標的物之毒 品品項、數量及價金，始為相當，否則對於語意隱晦不明， 無從判斷與毒品交易具相當程度關聯性之對話，即令指證者 證述該等對話內容之含意即係交易毒品，本身仍屬購毒者單 方之指證，尚不足作為其所述犯罪事實之補強證據。

肆、公訴人認被告涉有前揭販賣第一級毒品罪嫌，無非係以證人施慶祥於警詢及偵訊之證述、搜索扣押筆錄及扣押物品目錄表、被告與施慶祥間之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等，為其論據。

伍、訊據被告堅決否認有公訴意旨所指前揭販賣第一級毒品之犯行，辯稱：我沒有做這件事情，雖然事隔二、三年的事，我也不是很記得，但我確定沒有與他見面等語。辯護人則為其辯護稱：①本案是因為107年12月18日施慶祥接受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下稱臺中地檢署）採尿之尿液檢驗結果呈現瑪啡的陽性反應，因此警方在108年3月15日通知他到案說明，並告以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17條第1項有關於供出毒品來源因而查獲之減刑規定，施慶祥當時說毒品是向綽號「阿姐」即LINE的通訊軟體暱稱「連筱筱」的人購買，依據他的筆錄記載，他當時有提供他跟LINE暱稱「連筱筱」的相關聯繫紀錄給警方，因此本案查獲的緣起是因為施慶祥被採尿有發現施用毒品，警方告以可以供出毒品來源獲得減刑的優惠，他才為上開陳述，依據最高法院發回意旨，明確指明有關毒品交易的買賣雙方，因為具有對向性的關係，購毒者為了要獲邀減刑的寬典，有虛構毒品來源或者是基於其他的動機而為虛偽陳述的可能性，因此必須要有相關的補強證據，不能以購毒者單方面的陳述作為認定被告犯罪的唯一證據；②檢察官起訴及原審判決認定被告有罪，都是依據施慶祥所提供其與被告間的LINE對話紀錄作為補強證據，但這些對話紀錄沒有日期，施慶祥在偵訊時跟檢察官說LINE對話的順序，依序是附表編號3、2 、5、1、6、7、8、4，可見警方並不是根據雙方對話的時序截圖，其截圖已有跳躍，且到底是不是同一天的截圖，是不是同一天的對話，是不是同一事實的內容，施慶祥在原審時，說這是二次的事情，後來又說是一次，在前審說這幾張截圖裡面有幾張是同一次，其他的是另外一次，又提到說不能夠確定，然後也向法院陳述說這段期間有很頻繁的聯絡，由此可見，施慶祥對於對話截圖到底是不是指涉同一事實，沒有辦法肯定，這些截圖的內容，有沒有辦法用來支持或印證施慶祥所指於108年1月間有跟被告購買1萬元海洛因之犯罪事實的真實性，有重大可疑，原審發現了這樣的瑕疵存在，所以有發函給警方，詢問有沒有辦法提供當時是施慶祥的手機，但依警局的回覆也沒有辦法提供相關的手機或line資料可以做進一步的確認，因此到底對話的內容與施慶祥所述有沒有具有相當的關聯性，在本案確實是值得存疑的；③關於這些對話之後，施慶祥到底有沒有從被告那邊拿到毒品，施慶祥在原審一度講說有，但是後來又說好像沒有，沒有交易，對於拿到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毒品，雖一度說是毒品，但是後來又講到說那個東西用起來都沒有用，他也不知道被告交給他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毒品，請參酌施慶祥是在107年12月18日經過採尿之後，發現有毒品的陽性反應，在108年1月9日做成鑑定報告，採驗日期是在107年12月，在時序上面，顯然無法串聯，不能夠以施慶祥於107年12月的尿液檢驗報告來佐證說他所陳述有於108年1月跟被告購買毒品海洛因之真實性，施慶祥到底有無跟被告取得毒品這點，也沒有辦法證明；④如附表所示通訊內容中，附表編號9部分在前審判決已經予以剔除，認為跟本案無關，其餘部分，最後一通即附表編號4，施慶祥問被告說「沒有別種的嗎」，被告說「我現在手上也沒有」，可見雙方也沒有達成合意，既然沒有毒品交易的合意，當然也不會有構成販賣毒品未遂的可能性；⑤被告之前雖曾一度供稱她跟施慶祥間的LINE對話內容是要合資購毒，她是說跟施慶祥二人一起合資及北上去找北部的藥頭去購買毒品，以其此陳述對照如附表所示LINE通訊內容，應該指的是附表編號9，但此通訊內容完全只有被告單方面的陳述，施慶祥並沒有做任何的回應，顯然沒有跟施慶祥達成合意，被告對於合資購毒部分的陳述，跟卷證資料並不完全相符；⑥警方於108年7月22日對被告實施搜索，當時只有扣到IPHONE手機，還有金融卡，這二項證物在前審都已經認定與本案犯罪無關，此外，沒有扣到任何可供販賣的毒品，也沒有扣到磅秤、分裝袋等販賣工具，甚至被告的尿液檢驗結果也沒有毒品陽性反應，因此本案確實欠缺補強證據，不足以認定被告有上開公訴意旨所指犯罪事實，請撤銷原判決，改判被告無罪等語。經查：

一、證人即購毒者施慶祥雖於警詢、偵訊及原審審理時，證述被告有於108年1月間（詳細日期不記得），以其所持用不詳廠牌行動電話(未扣案)內裝置之LINE通訊軟體（暱稱「連筱筱」）做為聯絡工具，與施慶祥聯繫後，在臺中市大里區美群國小門口見面，以1萬元價格販賣海洛因與施慶祥等語。惟觀之證人施慶祥之歷次證述，可知證人施慶祥：㈠就員警所翻拍其手機內如附表示對話內容之LINE對話截圖（見警卷第32至34頁，內容詳如附表所示），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對話乙節：①於警詢時僅稱上開通訊截圖內容是108年1月份毒品交易之對話（見警卷第20頁）；②於偵訊時稱：附表編號1至8之通訊內容是在講108年1月份那次的毒品等語，未提及附表編號9是否為同一次通訊內容（見他卷第115頁）；③於原審審理時稱：附表編號1至8之通訊內容就是直接給現金1萬元的那次（不是後來再匯款4000元那次）等語（見原審卷第203頁）；④於前審時又稱：「好像沒有同一件。好像2次還是3次」、「有幾張同一次，然後幾個是另外一次」、「我沒辦法確認」、「不能確定是不是同一天」等語（見前審卷第201至202、207至208頁）。㈡就其與被告聯絡後是否有自被告處拿到毒品乙節：或稱「有拿到」（見警卷第20頁；原審卷第205頁），或稱「好像沒有拿到毒品」、「沒有交易」（見前審卷第209頁），或稱「那個東西用起來都沒有用」、「我也不知道她那次拿到是什麼」（見原審卷第202頁）等語。核證人施慶祥前揭證述內容，就如附表示之LINE對話截圖內容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通訊內容、其與被告聯絡後是否有自被告處拿到毒品等攸關毒品交易重要情節，其前後所述歧異，非無瑕疵可指，是否屬實，已非無疑。

二、檢察官雖以如附表所示被告與施慶祥之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見警卷第32至34頁，內容詳如附表所示），資為佐證證人即購毒者施慶祥前揭指證內容之補強證據。惟查：

　㈠上開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乃員警就施慶祥所持用之手機的個別畫面拍攝，畫面中並無顯示通訊日期，則該等通訊內容，是否為同一天之通訊、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連續對話、該等通訊內容之先後順序為何，均無從知悉。酌以證人施慶祥亦無法確認上開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所示通訊內容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談話，有如前述，則該等通訊內容，是否為同一天之通訊、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連續對話，實非無疑。

　㈡證人施慶祥雖於偵訊時曾稱：卷附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之對話順序，依序是附表編號3、2、5、1、6、7、8、4，這些都是在講108年1月份那次的毒品等語（見他卷第115頁）。然證人施慶祥亦證稱：108年1月，我跟被告買過2、3次，就是從107年12月底到108年1月之間，有買過1萬元、5千元元、3千元等語（見他卷第113至114頁），且如附表所示對話內容均未見提及價金1萬元，甚至被告於如附表編號6之對話係稱「先借我二萬」，證人施慶祥於如附表編號8之對話係詢問被告「先給五千你要拿多少給我」，其等所談金額均與本案毒品交易金額1萬元不同，則該等對話內容是否確係談論108年1月間交易海洛因1萬元之對話，實非無疑。又縱使如附表編號1至8為同一次事件之通訊，然依證人施慶祥所述對話順序，即按附表編號3、2、5、1、6、7、8、4之順序觀之，上開談話之最後一則對話（即附表編號4所示內容），證人施慶祥最後詢問被告是否還有別種的，被告答稱手上沒有其他的，則證人施慶祥與被告間是否有達成毒品交易之合意？被告於上開談話後是否有與證人施慶祥碰面並交付毒品？若有碰面並交付，所交付者是否為毒品海洛因？均非無疑。

　㈢又因卷附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並無顯示對話日期，無從知悉如附表編號1至9所示通訊內容是何時的通訊，而證人施慶祥於偵訊僅明確指稱如附表編號1至8所示通訊內容是108年1月間交易1萬元毒品海洛因之對話，未提及附表編9之通訊內容，於前審時復表示無法確認如附表編號1至9所示通訊內容是否為同一次事件之通訊，有如前述，已難遽認如附表編號9所示通訊內容與本案毒品交易（即108年1月間以1萬元交易海洛因）有關。況依如附表編號9所示通訊內容所示，被告表示「你還要嗎」、「四一你要嗎」、「快點啊」、「到底要不要拿啊」、「我要北上，你要拿嗎」、「回答我啊」等語，均係被告單方之表示，證人施慶祥並無回應，亦難認被告與證人施慶祥間有何毒品交易之合意。

　㈣是依上開說明可知，卷附如附表所示被告與施慶祥間對話內容之LINE對話截圖翻拍照片（見警卷第32至34頁，內容詳如附表所示），均不足以佐證證人施慶祥所述其於108年1月間以1萬元向被告購買第一級毒品海洛因等情為真。

三、卷附搜索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及扣案物照片（見警卷103至115頁），雖可證明被告為警查扣其持用之IPHONE 6S行動電話1支（內置門號0908***853號SIM卡1張）及渣打銀行金融卡1張等情。然依被告所述，上開金融卡及行動電話（含門號SIM卡）均與本案無關，其與證人施慶祥聯絡並非使用上開行動電話及門號（見原審卷第208頁），復無證據證明上開扣案物與被告本案被訴犯行有關，無法佐證證人施慶祥所述其於108年1月間以1萬元向被告購買第一級毒品海洛因等情為真。

四、卷附渣打銀行帳戶歷史明細（見警卷第39頁）及被告傳送上開渣打銀行金融卡照片給證人施慶祥之LINE通訊畫面截圖（見警卷第35頁），固可證明證人施慶祥於108年1月間，有依被告指示匯款4000元至上開帳戶等情。然依證人施慶祥所述，此筆匯款是支付另一次毒品交易所賒欠之價金，與本案毒品交易，並非同一件（見原審卷第196至198、203頁），是上開帳戶歷史明細及傳送金融卡照片之LINE通訊畫面截圖，自無從據為證人施慶祥指述被告有本案毒品交易之佐證。　　

五、被告雖曾供稱如附表所示通訊內容是要跟證人施慶祥合資購毒云云（見原審卷第46至47、88、208、209頁）。但依證人施慶祥所述，其並沒有跟被告合資購毒之情事（見他卷第114至115頁；原審卷第196頁），被告此部分供述，顯與證人施慶祥之證述，不相符合，被告此部分之供述已難遽信。況依被告所述合資購毒情節，被告係稱其與證人施慶祥一起北上去找北部的藥頭購毒，然如附表編號1至8之通訊內容均未提及一起北上購毒之情，如附表編號9之通訊內容則只有被告單方面陳述要北上，證人施慶祥並無回應，亦難認雙方有何合資購毒之情事。

 六、綜上所述，檢察官所提出之證據及指出證明之方法，尚未達於一般人均可得確信被告有公訴意旨所指於108年1月間以1萬元之代價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予證人施慶祥之犯行，而達於無合理懷疑存在之程度，無從說服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被告犯罪尚屬不能證明，依前揭說明，自應依法為被告無罪之諭知。

陸、撤銷改判之說明：

一、原審未依前述證據詳加推敲，逕以證人施慶祥指證被告販賣毒品之證述可信為由，就被告被訴如起訴書所載於108年1月間某日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予證人施慶祥部分，遽予以論罪科刑，自有未洽。被告以其並未為公訴意旨所指前揭犯行為由提起上訴，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原判決就此部0分（即原審判決有罪部分）既有違誤，自應由本院將原判決關於此部分予以撤銷，另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

二、至於起訴書所載被告於108年3月間某日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予證人施慶祥部分，業經原審判決無罪及前審判決駁回上訴確定，不在本案審判範圍，附此敘明。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黃秋婷提起公訴，檢察官李月治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7 　　月　　29　　日

                  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蔡名曜

                                      法　官  邱鼎文

                                      法　官  黃玉琪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

敍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林姿妤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7 　　月　　29　　日

附表：被告連昀綺（暱稱「連筱筱」）與施慶祥之LINE通訊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