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再字第1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丁○○
選任辯護人 葉建廷
律師
涂欣成律師
黃致豪律師
上列
上訴人因殺人等案件，不服臺灣臺南地方法院89年度重訴字
第30號中華民國90年10月26日第一審判決（
起訴案號：臺灣臺南
地方檢察署89年度偵字第7578號、89年度偵字第7961號），提起
上訴，經本院以100年度上重更（七）字第186號判決並確定後，
因檢察官及上訴人
聲請再審，經本院以107年度聲再字第80、92
號
裁定開始再審，並更為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丁○○部分撤銷。
丁○○無罪。
理 由
壹、
公訴意旨及
證據
一、公訴意旨
略以：丙○○與丁○○二人，於民國（下同）89年
6月23日晚上11時許，在丙○○位在臺南縣○○鄉○○路○○
巷○○弄○○號（現已改制為臺南市歸仁區，下同）住處2樓之
房間內飲酒，二人各飲用約半罐啤酒後，因覺得無聊，遂各
騎乘車號000-000號重機車及車號000-000號輕機車一起外出
兜風，於
翌日凌晨2時許，路過臺南縣仁德鄉後壁村一處便
利商店外面，見陳女（年籍詳卷）獨自一人，丙○○
乃上前
搭訕，並力邀陳女一同出遊。隨後丙○○搭載陳女，三人甫
離開便利商店後，陳女又要求折返便利商店以便等待友人王
偉達。
迨王偉達騎機車到達後，丙○○又稱要更換機車，四
人遂分騎3輛機車前往丙○○住處，途中丁○○先往仁德鄉
太子加油站加油，王偉達原與陳女一同在和順路二段151巷
口等待，
嗣王偉達因故先行離去。丙○○換騎車號000-000
號輕機車至巷口時，恰巧丁○○亦加完油到達，三人會合後
，丙○○再度搭載陳女，本欲往濱海公路方向夜遊，途中陳
女建議前往歸仁鄉方向找朋友，丙○○不願意而發生爭吵。
丙○○一氣之下乃於當晚凌晨2時50分許，將機車○○○鄉
○○路○○巷左轉騎進離巷口約150公尺處之廢棄磚窯旁，丁
○○亦尾隨而至，丙○○停車後隨即與陳女發生激烈爭吵，
丙○○更以強暴方式，強取陳女所有之NOKIA 5130型行動電
話機具，再將電話門號晶片（即SIM卡）丟還陳女，妨礙其
行使通訊之權利。丙○○至此乃心萌殺機，向丁○○耳語：
「要幹掉陳女，等一下到我家，我要上樓拿刀。」，丁○○
亦默認丙○○提議，遂共同基於殺人之
犯意聯絡，由丙○○
載陳女回住處並負責在樓下看守，再指使丁○○至2樓其房
間內，取出其所藏放未經許可
持有之蝴蝶刀一把，丁○○在
丙○○房間內找到該把蝴蝶刀後即交給丙○○，而共同非法
持有之。丙○○、丁○○二人又騎機車載陳女到關廟鄉埤頭
村保東國小附近之名度壽園處，丁○○獨自停留在牌樓下把
風，丙○○將陳女載至墓園小山涼亭內，丙○○要求陳女與
其交往，陳女不願意並吵著要回家。丙○○又基於恐嚇他人
生命安全之
故意，將蝴蝶刀放置在石桌上，強迫陳女屈從其
要求，致陳女心生畏懼，遂對丙○○泣訴，只要載其回家，
均願配合丙○○之要求。丙○○見陳女已屈服其淫威，乃與
丁○○再將陳女載回住處，丙○○向丁○○稱要帶陳女到樓
上去「快樂一下」，並支使丁○○在住處後之舊厝看電視。
丙○○在2樓臥室內，以
脅迫方式，違反陳女之意願，而強
制與陳女性交。陳女遭姦淫後，乃要求丙○○依照約定載其
回家，丙○○與丁○○二人乃於凌晨4時20分許，共同將陳
女載○○○鄉○○路○○○巷左側田邊某工寮處，三人原先均
蹲於路旁，
期間因陳女一再要求丙○○載其回家，丙○○與
丁○○二人惟恐陳女將強姦之事托出，丙○○遂更堅定其殺
意，從置物箱內取出預藏之蝴蝶刀，朝正欲起身之陳女刺去
，正好刺中陳女腹部，陳女遭刺後哀叫一聲而跌落工寮旁之
田裡，丙○○至此已失去理智，跟著跳下至陳女身旁，再以
所持蝴蝶刀刺向陳女，並質問陳女為何要當他女友，還吵著
回家。期間陳女再三哀求，並稱願與丙○○回家，並表示絕
不會說出所發生之事，惟丙○○仍不為所動，並稱：「連我
家都去過了，怎可能不說出來。」，更加瘋狂刺殺陳女20餘
刀，丙○○因感疲累，乃將蝴蝶刀插立地上，坐於陳女身旁
抽菸。丁○○在旁見陳女仍在呻吟尚未斷氣，恐陳女獲救後
牽連自己，遂同啟殺機，從產業道路跳到田裡，並以穢語咒
罵陳女，而接手以蝴蝶刀再行猛刺陳女，並向丙○○稱：「
你這樣殺怎麼會死」，陳女因疼痛前後滾動，遂因而遭丁○
○前後刺殺10餘刀。於凌晨4時30分許，丁○○行兇之際，
適當地農夫張清木騎腳踏車前來工作，於路過丙○○、丁○
○身旁時，驚見行兇過程，極為驚恐，一時慌亂而緊急煞車
，丙○○、丁○○二人見事跡敗露恐遭舉發，遂另啟殺人之
犯意聯絡，丁○○乃將蝴蝶刀拋給丙○○後說「去呀，去呀
」，並以頭指向張清木示意丙○○去刺殺張清木，丙○○即
自後追趕牽腳踏車正欲逃跑之張清木，以蝴蝶刀反手刺向張
清木左手臂1刀，等張清木不支倒下後，再自背後補刺1刀，
丁○○趕過來後，自丙○○處接手該蝴蝶刀，再朝張清木正
面連刺2刀後，確定陳女、張清木二人均已慘死現場，丙○
○及丁○○遂騎車逃離現場。陳女因身中48刀，張清木則身
中4刀，皆因多處刀傷失血過多而當場死亡。丙○○於陳女
死亡後，
意圖為自己
不法之所有，將陳女之行動電話據為己
用，並因持續使用陳女之行動電話機而遭警方循線查獲，並
自丙○○處扣得蝴蝶刀、匕首各1把、NOKIA 5130型行動電
話1支、桃紅色七分褲1件、藍色七分褲1件、短袖內衣2件、
車號000-000號重機車1部、車號000- 000號輕機車1部及自
丁○○處扣得白色T恤1件、藍色牛仔七分褲1件、拖鞋1雙、
行動電話卡2片、OOO-OOO號輕機車1輛等物，因認丁○○與
丙○○共犯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第14條第3項未經許可持
有刀械罪、第15條第1款、第2款未經許可於
公共場所持有刀
械罪及刑法第271條第1項
殺人罪等
犯行。
二、本件公訴意旨認被告丁○○涉有上述殺人及違反槍砲彈藥刀
械管制條例犯行，無非係以：丁○○警詢曾為殺害陳女及張
清木之
自白、
證人即共犯丙○○不利丁○○之證述及丁○○
辯解有違常理，互有矛盾為依據。
貳、
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
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
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
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刑事訴訟法所
謂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係指足以認定被告確有犯罪行為之
積極證據而言，該項證據自須適合於被告犯罪事實之認定，
始得採為斷罪資料。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
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之基礎。另認定
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茍積極證據之本身已存
有瑕疵而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
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最高法院82年度台上字
第163號判決意旨
參照）。又刑事訴訟上證明之資料，無論
其為直接或間接之證據，均須達於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
，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若其關
於被告是否犯罪之證明未能達此程度，而有合理性懷疑之存
在，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根據「罪證有疑，利於被告
」之
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利於被告之認定（最高法院29
年度上字第3105號、40年度台上字第86號、76年度台上字第
4986號判決參照）。復按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
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
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
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
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
證明，或其闡明之證明方法，無從說服法官以形成被告有罪
之
心證，基於無罪
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
無罪判決之
諭知
（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號判決意旨參照）。
參、先予認定之事實及本件爭點
一、先予認定之事實--被害人陳女及張清木傷勢之認定
㈠陳女及張清木均係遭
扣案蝴蝶刀刺殺死亡
陳女遭扣案蝴蝶刀刺殺，造成頸部、胸部、腹部、背部、手
部及膝蓋等部位受有如附表所示之48處傷勢，其中較重之傷
勢如下：前頸部9×1.5×0.8公分、左乳外方1.6×0.4×4公
分傷勢（深入胸腔，刺破左上肺葉）、左乳正上方1.2×1.2
×5公分（深入胸腔，刺破左心室），左乳正上方1.1×0.8
×5公分（深入胸腔，刺破左心室）、左乳內上方1.5×1×5
公分（深入胸腔，刺破左上肺葉）、左乳正內方1.7×0.5×
5公分（深入胸腔，刺破左下肺葉）、左乳內下方2×1×5公
分（深入胸腔，刺破右心室）、右上背部2×1×5公分（深
入胸腔，刺破右下肺葉）、左上背部2.5×1×5公分（深入
胸腔，刺破右心室）、左上背部12公分，1.5×1×5公分（
深入胸腔，刺破左下肺葉），終因心臟破裂，引起心因性休
克死亡，其直接死因為銳器刀刺傷，造成「心臟破裂」，引
起「心因性休克」死亡，死亡機轉為「心因性休克」，死亡
方式為「他殺」；張清木亦遭上述蝴蝶刀刺殺，造成1.左胸
部第三、四肋間長2.4公分×深9.5公分之刀刃傷，傷口深入
胸腔，刺破肺臟，造成胸腔內大量出血，創傷右緣伴有護手
挫傷；2.左腋下長2.2公分，深9公分，合併伴有護手挫傷；
3.左上臂三角肌部刀刃傷口長1.9×深8公分、刺穿至腋下，
造成左腋下內緣長1.4公分穿出傷；4.左肩胛部傷口長2.5公
分、深8公分，深入胸腔，刺破肺臟；5.左側肩胛部下方長
2.2公分、深2公分等刀傷，終因失血休克死亡，其死因為「
胸背多處刀傷合併失血休克」死亡，死亡方式為「他殺」
等
情，此業經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督同法醫
相驗屬實，
有相驗屍體證明書、
勘驗筆錄各2份（相字卷11、15、30、
32頁）及驗斷書、相驗報告書（含法務部法醫研究所89法醫
所鑑字第0774號
鑑定書）各1份（相字卷34-41、42-53頁）
可查。又陳女與張清木均係遭扣案蝴蝶刀刺殺，除經丙○○
證述甚詳外，該蝴蝶刀上血跡與陳女血液型別相符，亦有內
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89年7月4日（89）刑醫字第82441號
函文在卷可查（警5616卷45-48頁）。此外，復有蝴蝶刀1把
、陳女所有之NOKIA行動電話1支扣案
可佐；該蝴蝶刀經檢察
官當庭勘驗結果，刀柄長10.3公分，刀刃長9.5公分，單刃
，有勘驗筆錄在卷可查（偵卷201頁）。本件陳女與張清木
二人係遭扣案蝴蝶刀刺殺造成上述傷勢死亡之情，應可認定
。
㈡張清木之傷勢應為5刀6傷口
1.張清木之前述驗斷書雖傷勢共計4刀5傷口，然則，依上述
驗斷書及相卷38-39頁之附圖與照片，張清木傷口應有6處
，驗斷書有關張清木有『5傷口』之記載，核與張清木身體
實際有6處傷口不符，顯屬誤載，應予更正。
2.張清木上述創傷究係幾刀造成？法醫研究所92年8月18日理
字第0920002457號函（上重更一卷243頁）固曾函覆：『..
.⑵左側上臂三角肌部刺入刀傷貫穿至左腋下之第二處傷，
一刀三傷口..第二處傷，死者應處於被困狀態下，刀由體
後側面，左側上臂三角肌部位外側刺入，貫穿手臂，再由
左腋下刺入胸腔.....（因此有一刀三傷口）』。然則，刺
殺張清木之
兇器為上述蝴蝶刀，該蝴蝶刀之刀柄長10.3公
分，刀刃僅長9.5公分，是以，持該蝴蝶刀刺入人體，刀刃
沒入人體最多僅為9.5公分以下。而上述函文所指一刀造成
張清木3傷口，係指由左上臂刺入，刺穿左上臂造成長1.9
公分，深8公分之傷勢後，再刺入左腋下，造成斜向刀刃傷
長1.4公分，然後再刺入胸腔（深約9公分，長約2.2公分）
，故欲一刀造成該三處傷勢，兇刀之刀刃至少應長約17（9
+8）公分始合理。然本案兇器蝴蝶刀之刀刃僅9.5公分，可
否一刀造成該三處傷勢，
顯有疑問。又上述左腋下深入胸
腔9公分之傷勢，合併伴有護手傷（即刀刃沒入組織，刀械
護手撞擊表皮組織引起之挫傷），此核與扣案蝴蝶刀刀刃
（長約9.5公分）全部刺入（會碰觸到蝴蝶刀護手）張清木
胸腔所可能造成之傷勢相符。是以，張清木左腋下長2.2公
分，深9公分之傷勢，應係獨立遭刺殺所造成，與其左上臂
傷勢無關，方與事理相符。對此，
鑑定人甲○○、石台平
及戊○○均同此認定（本院卷0000-000、388、391、25-
26頁）。故張清木應係遭人刺殺5刀，其中一刀刺穿左上臂
造成左上臂有刺出口之穿出傷（一刀二傷口），因而造成6
處創傷口之情，亦可認定。
二、被告辯解
訊據被告丁○○固坦承當日全程與丙○○同行，但堅決否認
有何殺人及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犯行，並辯稱：
㈠89年6月28日之警詢筆錄及同年7月5日之第一次警詢筆錄，
欠缺警方錄音、錄影資料，且無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第1
項但書所示急迫而無法錄音情形，且不應僅以其未提出刑求
證據、警方作證未刑求及相隔一段時間之現場模擬錄影帶，
認丁○○神色自若
反證該二次警詢筆錄未侵害其
緘默權；又
其在89年6月28日凌晨0時30分許遭警
拘提，第一份警詢筆錄
竟遲至當日清晨6時許製作，且期間未讓丁○○休息，不無
『無故遲延
訊問』、『疲勞訊問』之情；另員警曾對其訛稱
：只要承認一部分就沒事，頂多關1、2年，且恫稱：若要活
命，就要配合警方問話，亦曾遭警方毆打，另外，其在89年
7月5日第一次警詢時，曾向警方表示要辯護人在場，但警方
對其表示其遭禁見，辯護人無法在場，當時之辯護律師至同
日下午3時方受檢方通知，始知其遭
借提，遲至同日下午5時
許始到場，可見警方有妨害其辯護人在場之情事。故上述二
份警詢筆錄係遭警方以刑求、脅迫、
利誘、
詐欺與妨害選任
辯護
人權利等
不正方法訊問而得，其自白非出於任意。且其
在89年6月28日警詢坦承強姦陳女，顯與卷內證據不符；另
其在警詢前所書『行蹤交代稿』內容，亦否認殺害陳女、張
清木，故其上述警詢自白，顯與事實不符。因此，上述二份
丁○○警詢筆錄，警方違反應全程錄音、錄影之義務，且無
急迫而無法錄音之情事，另警方侵害丁○○緘默權，且自白
欠缺任意性，國家機關又未能提出反證加以推翻，故上述二
份警詢筆錄，應無
證據能力。
㈡證人即共犯丙○○所為之不利證述，尤其所述殺人經過與鑑
定人見解迥異，對殺人之事實經過與重要爭點等相關事實，
或未能具體描述，或諉為不知，應不具可信性。雖其有關是
否與丁○○共同殺害陳女乙節，通過測謊，但丙○○業經鑑
定屬反社會人格，又為共犯，具有誣陷丁○○之高度動機與
人格特質，測謊報告不具證據能力，不能以此
佐證丙○○不
利丁○○之證述為真實。
㈢陳女雖受有40餘處刀傷，張清木亦有6處刀傷，但法醫研究
所（98）醫文字第0981103390號法醫文書審查鑑定書已載「
單由刀傷數量、深淺、方向或傷口型態，均無法據以推斷行
兇人數」；另同所108年1月28日法醫理字第10700060330號
函亦認「Fuller(刀上凹槽，為延著刀脊軸線凹槽），其設
計目的通常是在不降低刀具強度下，減輕刀具重量，至於刀
上凹槽是否會影響刀具插入人體後拔出之力道大小，尚無相
關研究文獻資料」。因此，不能以陳女刀傷數多，深淺不一
，及張清木刀傷由三處不同方向刺入，以及本案兇器蝴蝶刀
不具刀上凹槽（血溝），插入拔出較費力等理由，推認本案
兇手不只一人，並據以對丁○○為不利之認定。
㈣雖丁○○於路口看見人影（即張清木）後，曾前往要求丙○
○離去，然丁○○對丙○○起意殺害陳女及張清木均不知情
，主觀上無任何幫助之意，且其所為對丙○○殺害陳女及張
清木無任何助益，顯無成立幫助殺人犯罪之餘地。至於丁○
○前依丙○○之要求，前往丙○○二樓住處取出蝴蝶刀之行
為，係應丙○○要求前往取刀，其取刀後，即將該刀交付丙
○○，主觀上並無佔有該刀之意，客觀上亦無將該刀置於自
己實力支配之下之行為，自不成立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之
非法持有刀械罪；縱法院認丁○○非法持有該蝴蝶刀，因該
蝴蝶刀業經主觀機關內政部於90年11月21日公告不再列入管
制刀械，屬犯罪後
法律廢止其刑罰，亦應諭知免訴之判決。
三、本件爭點
綜合上述先予認定之事實及被告辯解，丁○○是否有
公訴人
所指共同殺人與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犯行，其應
審酌
者為：
㈠丁○○警詢所為之二次自白，是否有證據能力？
㈡公訴人所提出之證據是否足以證明丁○○確有殺人與違反槍
砲彈藥刀械管制犯行達一般人可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
肆、本院之判斷
一、丁○○89年6月28日之警詢筆錄及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筆
錄，均無證據能力
㈠丁○○於89年6月28日曾為強姦陳女、持蝴蝶刀殺害陳女、
張清木之自白，於同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曾為殺害陳女之自
白
1.丁○○於89年6月28日上午6時至8時許，在歸仁分局關廟分
駐所接受警詢時稱：「....我在6月3日晚23時許，邀丙○○
到臺南市區玩，我騎一部50CC三陽機車，阿偉騎一部150CC
光陽機車，兩人騎○○○鄉○○路○○街一家7-11超商，看
到一女（即陳女），獨自在店旁，便上前搭訕，陳女便搭阿
偉機車到他家，途中兩人（即丁○○與丙○○）約定強姦並
作掉他。首先在陳女到舊宅後，阿偉將陳女帶到新宅（住址
詳卷）二樓先強姦她，完事後，將陳女帶到舊宅，我在該處
沙發上強姦她，完事後，我們就載陳女至臺南縣○○鄉○○
村○○路○○○巷○○○號，我先在路口把風，由阿偉持刀殺陳女
，後發現有一老人騎腳踏車過來，我就去
告訴阿偉，並持刀
殺陳女幾刀，回頭要去阻止老人（張清木）過來時，已來不
及，老人目睹殺陳女之現場，阿偉就持刀殺那老人幾刀，我
也隨後補上一刀，之後就各自回家」（警5616卷17-18頁）
，其於該次警詢，為「持蝴蝶刀刺殺陳女幾刀、張清木一刀
」之不利自白。
2.丁○○於89年7月5日下午1時5分許在關廟分駐所接受警詢(
該日第一次）時稱：「....丙○○就叫我至前面十字路口把
風（兩處相距約40公尺），我就在十字路口處附近徘徊，我
有聽到丙○○與陳女的對話，陳女央求丙○○不要殺她，她
願意做他的女朋友，而且不會將丙○○的事情說出去，沒多
久，就沒有聽到陳女的央求聲了，我繼續在十字路口走來走
去，約15分鐘左右，我因為想抽菸，就過去找丙○○拿菸，
丙○○告訴我菸放在機車前面的置物籃裡，我就拿菸點燃抽
（當時丙○○蹲在小木屋前馬路上，面對小木屋抽菸，陳女
側躺在小木屋前沒有動），當時我看見丙○○蝴蝶刀放在身
旁地上，我就將蝴蝶刀拿起來，以右手持刀，走到陳女旁邊
，輕刺陳女腹部約3下左右（當時陳女都沒有反應，可能已
死亡）我又將刀子放回丙○○旁邊地上。....，發現有一老
農夫騎腳踏車過來，看見我並說「少年仔，早安」，我也回
應老農夫「早安」，接著老農夫就往丙○○方向騎去，經過
丙○○身旁，可能有發現陳女屍體，便騎很快，我看見丙○
○衝過去追老農夫（張清木）因當時天還暗暗的，我不知道
丙○○是否有拿刀子，就看見老農夫倒下，丙○○就馬上騎
機車來找我，教我趕快發動機車，然後丙○○又馬上回車朝
老農夫方向騎去，我有看見老農夫牽著腳踏車爬起來，並準
備騎去，丙○○已到老農夫的身旁，並將機車擋在老農夫前
面，下車持蝴蝶刀由上往下刺老農夫（當時該處有路燈）刺
幾下我不清楚，只見老農夫倒下，丙○○就馬上騎機車到十
字路口找我....」（警5616卷17-24頁），於該次警詢曾為
「殺害陳女腹部三刀」之自白，但否認殺害張清木。
㈡丁○○對此辯稱：上述二份警詢自白並未錄音、錄影，違反
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規定，且其遭刑求、脅迫、疲勞訊問
及干擾辯護人到場等不正方法訊問，始為自白，另其自白亦
與事實不符，應不具證據能力等語。
㈢丁○○所為之刑求抗辯，並無確切證據加以證明
證人即為被告丁○○製作89年7月5日第一次及第二次警詢筆
錄之臺南縣警察局歸仁分局刑事組小隊長王俊輝證稱：「（
丁○○第二次警訊，是不是你訊問製作的？《提示警訊筆錄
》）是。（你在訊問的時候有沒有打丁○○？）沒有，作筆
錄有錄影錄音。（你有沒有用強暴脅迫或其他不正當方法取
得丁○○的警訊筆錄？）沒有。（你在訊問丁○○時有沒有
看到其他警員打丁○○？）沒有。（蕭文和今天怎麼沒來？
）他本來是刑事警察局警正
偵查員，現調到屏東縣警察局刑
警隊電腦組組長。（蕭文和在訊問丁○○時你有無看到他打
丁○○？）沒有。（蕭文和訊問丁○○時你有無在場？）沒
有。（買志平是不是你們歸仁分局刑事組小隊長？）是。（
買志平訊問丙○○你有無在場？）沒有，當時買志平訊問丙
○○，我訊問丁○○」等語明確（上重訴卷177-178頁）；
丁○○亦供稱：「（王俊輝、蕭文和警訊時有無對你刑求？
）沒有，問筆錄的警員沒有對我刑求。（誰對你刑求？）另
外的警察，歸仁分局刑事組、台北的。（你沒有說出刑求的
警員如何查？）我不知道名字」等語（上重訴卷179頁）。
本院前再傳訊承辦警官即原歸仁分局刑事組長鍾大地及臺南
縣刑警隊長蔡漢雄到庭作證，
渠等均證稱：承辦本案時，並
未對丁○○有何不法取供之情事（更四卷二第69、72頁）。
參酌丁○○於89年6月28日檢察官訊問時，業否認犯行，並
向檢察官表示
未被刑求，經檢察官命法警當庭勘驗其上半身
及腿部，發現均無任何新傷或瘀痕存在（偵卷57頁背面）；
且其在
羈押看守所前，所填載之「臺灣臺南看守所收容人入
所前受傷患病經過自述登記簿」，陳述「我沒疾病、內外傷
」（偵卷130頁）。是以，丁○○雖為刑求抗辯，然卷內查
無確切證據可資認定其確遭刑求。
㈣丁○○89年6月28日、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筆錄均無錄音
錄影資料，
偵查機關有違反刑法第100條之1第1項前段規定
之情事，檢察官未舉證主張該二份警詢筆錄並非員警出於不
正方法取得或內容為真實，反以此主張該二份警詢筆錄無證
據能力
1.雖丁○○與證人即89年7月5日對丁○○進行詢問之警員王俊
輝均稱：警詢筆錄有錄音、錄影等語（107調16卷340頁、上
重訴卷177頁）等語。然丁○○89年6月28日警詢筆錄及同年
7月5日第一次警詢錄音帶，經本院更二審函調結果，原臺南
縣警察局歸仁分局於93年10月8日南縣歸警三字第093001942
7號函復稱：「有關丙○○涉殺人之警詢錄音帶，已於89年6
月28日以歸警刑字第5616號
刑事案件報告附卷，報請臺灣臺
南地方法院檢察署偵辦，另清查局內證物室亦未發現上開警
訊錄音帶」（更二卷一251頁），而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及
原審法院亦均函復本件已無錄音帶留存，分別有臺灣臺南地
方檢察署93年11月1日南檢惟信89偵7578號函，及原審法院
93年11月10日南院慶刑成89重訴30字第0930046609號函各一
份在卷足參（更二卷0000-000頁）。而
稽之歸仁分局移送
本案之初，係以案情複雜，尚待追查贓證為由，先行派員將
人犯及筆錄
解送，並未附有任何證據資料及錄音帶等情，有
解送人犯報告書
可憑（偵卷1-4頁），經遍尋全案所有偵審
卷證亦查無該等錄音帶，故本件警察機關並未提供該二次警
詢之錄音或錄影資料。
2.上述二份筆錄內容，均無任何具有急迫情形，無法進行錄音
之記載；另審酌丁○○係於89年6月28日凌晨0時30分許遭警
拘提，第一份警詢筆錄至當日清晨6時許製作，此有丁○○
拘票（偵卷75頁）及前述丁○○警詢筆錄在卷可查。故丁○
○89年6月28日凌晨為警拘提後，經過6小時開始製作警詢筆
錄，並無急迫情形；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時，丁○○已為
法院裁定羈押，當時為借提訊問，且同日接續由同一員警製
作之第二次警詢筆錄（辯護人在場），卻有錄音，有該警詢
錄音帶及勘驗筆錄在卷可查（更二卷182- 250頁），足認員
警於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時，亦無未及錄音之急迫情事。
3.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第1項前段有關「訊問被告，應全程
連續錄音」之規定，旨在以錄音、錄影作為上開合法訊問及
公信力之證明，屬舉證責任問題。倘欠缺全程連續錄音、錄
影之內容，無論係因未行錄音、錄影，或因操作機械（器）
不當、設備不良、保存不善，致事後無法勘驗者，應由檢察
官負舉證責任，以證明原陳述之任意性及內容真實（最高法
院100年度台上字第2160號判決意旨參照）。是以，丁○○
上述二不利自白，均欠缺警詢錄音可供勘驗，又均無刑事訴
訟法第100條之1第1項所列急迫而無法錄音之情事，則不論
係員警未錄音，或者如檢察官
所稱員警有錄音故意不移送，
抑或員警保存不當遺失，依前述說明，警察機關違反刑事訴
訟法第100條之1應全程錄音或錄影之義務甚明，均應由檢察
官負舉證責任，以證明丁○○上述二次警詢不利於己自白之
任意性與內容真實。
4.就此，檢察官於本院審理時，不僅未舉證主張該二份警詢筆
錄非員警出於不正方法取得，或內容為真實，反主張該二份
警詢筆錄之錄音錄影資料，警察機關應係有錄而如同扣於警
局「0624專案會議」卷宗夾之「行蹤交代稿」、「丙○○畫
像」、「住家現場圖」等重要證物一樣，故意不提供，導致
本案無錄音、錄影資料可還原被告是否遭不正訊問而為自白
，此不利益應由國家負擔，主張均無證據能力。
㈤丁○○89年6月28日、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筆錄係偵查機
關違反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第1項前段規定取得之證據資
料，本院依刑事訴訟法第158之4規定權衡結果，認應無證據
能力
1.按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第100條之2
準用第100條之1等規
定，係刑事立法者針對法官、檢察官於訊問被告，
司法警察
官或司法警察於詢問
犯罪嫌疑人時，為建立訊（詢）問筆錄
之公信力，並擔保訊（詢）問之合法正當，及筆錄
所載內容
與其陳述相符之目的性考量，課以國家偵、審或調查機關附
加錄音、錄影義務負擔之規定。是否錄影，固得就其有無必
要性作考量，全程同步連續錄音，則無裁量餘地。檢察官、
司法警察官或司法警察未依上開規定全程連續錄音所製作之
訊（詢）問筆錄，即屬因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之證據，其有
無證據能力，應由法院適用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依
個案之具體情狀，審酌人權保障及公共利益之均衡維護，
予
以客觀權衡判斷之。被告自白之任意性，固得以勘驗錄音帶
、錄影帶，顯示其聲音、影像，調查供述筆錄中被告或犯罪
嫌疑人供述之變遷情況，以之推論偵查、調查人員訊問、詢
問是否合法。但此項被告自白任意性之確保，僅係錄音、錄
影擔保之範圍之一，尚不得僅憑被告之自白非出於不正之方
法，遽爾推論因違反全程連續錄音之法定程序所取得之供述
筆錄，即得不依上開權衡原則為個案審認，逕謂其具有證據
能力之論據。亦即司法警察詢問犯罪嫌疑人如違背上述規定
，其所取得之
供述證據，究竟有無證據能力，即應審酌司法
警察違背該法定程序之主觀意圖、客觀情節、侵害犯罪嫌疑
人權益之輕重、對犯罪嫌疑人在訴訟上防禦不利益之程度等
具體情節認定之（最高法院96年度台上字第7335號、99年度
台上字第5390號、99年度台上字第6168號判決意旨參照）。
2.經查：
⑴本件警察機關於偵查中，共計對丁○○進行3次警詢，丁○
○於前述89年6月28日警詢及同年7月5日之第一次警詢，均
曾為殺害陳女、張清木或殺害陳女之自白，但該二次警詢，
均無任何錄音或錄影資料，同年7月5日第二次警詢，於辯護
人在場之情形下，則有錄音，此足見警察機關對於偵訊丁○
○應錄音或錄影，知之甚詳。是以，本件不論係員警訊問未
依規定錄音、錄影，或者如檢察官所述係有錄，但未提供，
警察機關違反上述刑事訴訟法課予之應錄音或錄影義務，均
具主觀惡性。
⑵丁○○上述二次警詢之地點均在當時歸仁分局關廟分駐所，
可隨時取得或準備錄音、錄影設備。另丁○○89年6月28日
凌晨0時許為警拘提到案，
迄同日清晨6時許接受警詢，期間
間隔達6小時；另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時，丁○○已遭羈
押，員警借提進行詢問，故該二次警詢時間均充裕，無急迫
無法錄音或錄影之情事。因此，該二次警詢由客觀情節觀之
，並無任何急迫，或者客觀環境不能錄音或錄影之情事。
⑶員警違反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錄音或錄影義務對丁○○訴
訟防禦之影響
①89年6月28日警詢筆錄部分
Ⅰ本件經檢察官於107年8月16日至歸仁分局調取「0624專案會
議」卷宗，於卷宗內發現未併送檢察官參酌之由丁○○所書
寫「行蹤交代稿」（107調16卷344-346頁）；而針對該「行
蹤交代稿」係丁○○何時書寫乙節，經檢察官訊問丁○○，
其供稱：該「行蹤交代稿」為其筆跡，89年6月28日0時30分
被警拘提後，警察先叫我寫「行蹤交代稿」，寫完後，被警
方帶去丙○○祖厝，並問我在哪裡強姦陳女，我根本沒強姦
陳女，就先指其中一間，但房間內均堆放彈簧床，直立放，
只能側身過，警方也不相信，我又再指另外一個房間，警方
就說在裡面只有一張木頭椅，警方說這樣怎麼有辦法強姦，
後來警方就不再問我這個問題了，....，從丙○○祖厝回到
關廟分駐所後，開始製作筆錄，在第一份筆錄有承認強姦及
殺人，那份筆錄是跟員警蔡漢雄一起來的小隊長製作的，但
那份筆錄製作時，他們只要我說「是」或「不是」，但卷內
沒看到這份筆錄；後來，他們說早上檢察官要過來，所以就
重做一份筆錄，也就是卷內89年6月28日上午6時製作之筆錄
等語（同上卷337-339頁）。依丁○○供述，上述「行蹤交
代稿」應係於89年6月28日上午6時警詢前數小時所書寫，且
當日警方或非僅製作一份警詢筆錄。
Ⅱ證人丙○○於89年6月28日當日，業已證述丁○○未強姦陳
女（警5616卷7頁），且
嗣後陳女恥骨上斑跡（精子細胞）
與丙○○血液之DNA之STR型別相符，未驗得丁○○精子細胞
，有內政部警政署89年7月4日鑑驗書在卷可查（警5616卷45
頁），故丁○○未強姦陳女應屬實在。
Ⅲ由上述情節觀之，丁○○在警詢筆錄製作前數小時，方於其
所書寫之「行蹤交代稿」，否認強姦陳女及殺害陳女、張清
木，實難想像其在數小時後，不僅承認殺害陳女、張清木，
且承認根本非其所為之強姦犯行。而該份警詢筆錄並未記載
丁○○何以為與先前行蹤交代稿不同之陳述？何以有此轉折
？加以當時員警之偵辦方向，係認丁○○與丙○○共同強姦
陳女後殺害棄屍，則丁○○上開陳述，究係出於自己任意性
之陳述？或如其所辯，係遭員警誤導或欺罔，始為配合偵查
方向之陳述？如其確係任意性陳述，何以會坦承自己未為之
強姦陳女行為？何以會與自己原書寫之「行蹤交代稿」為相
異陳述？其間轉折為何？凡此各節，對當時無辯護人或其他
客觀第三人在場之丁○○而言，所得請求調查之明確證據，
幾乎僅該次警詢錄音、錄影而已，故員警違反刑事訴訟法第
100條之1應錄音或錄影義務，對丁○○之訴訟防禦影響甚巨
。
②89年7月5日第一次警詢筆錄部分
Ⅰ丁○○於89年7月3日已委任李昆南律師為辯護人，有委任狀
在卷可查（偵卷75頁），然其於89年7月5日為警第一次警詢
筆錄時，竟稱：不用律師到場（警5616卷19頁）；李昆南律
師並具狀稱：其於當日下午3時許，方受檢方通知丁○○被
借提，於下午5時許到達關廟分駐所時，發現警方已經快製
作完筆錄，現場刑事組長鍾大地、小隊長告知「中午通知辯
護人不到，且被告稱不要辯護人到場，趕快製作筆錄，丁○
○都是在自由意思下做筆錄」等語，但丁○○馬上否認，語
氣激動說「剛才所製作之筆錄均非其本意，且其要求要等律
師來才做筆錄，但他們堅持說律師來筆錄也是一樣..」（重
訴卷85頁），此核與該份筆錄之末記載「本案筆錄經律師李
昆南到局，丁○○要求重新製作一份筆錄」相符，可見丁○
○對辯護人是否到場乙節，甚為重視。再衡諸丁○○於89年
6月28日所書之行蹤交代稿、同日檢察官訊問（偵卷55 -60
頁）、同日法院為羈押訊問（偵卷195-195頁），均已否認
殺害陳女、張清木，其竟於辯護人不在場之89年7月5日第一
次警詢，坦承持刀輕刺陳女3刀，隨即又於辯護人在場之同
日第二份警詢筆錄，否認殺害陳女、張清木，足見辯護人李
昆南書狀所陳丁○○對辯護人未到場時所製作之89年7月5日
第一次警詢筆錄內容有極大爭執等情，確有所據。
Ⅱ由上述情節觀之，當時已選任辯護律師之丁○○，於該次警
稱「不用律師到場」，究係出於其本意？或者係如其於律見
時對辯護人李昆南所述「在關廟分駐所做筆錄，算是做筆錄
時，他有問我三個權利，我有跟他說要等我律師來，他就跟
我說你是禁見人，沒法叫律師，我說哪有，原先在看守所律
師也有過來找我，他就說這是警察局不是看守所，這裡沒有
這種規定，他就叫我趕快做一做，做完的時候...他們就說
你要過來...」，係因員警訛稱：其為禁見人，律師不能到
場，始未堅持辯護人到場即製作筆錄？何以前於檢察官訊問
、法官訊問時已否認殺害陳女，當日卻又坦承殺害陳女？其
間轉折為何？是否係辯護人未到場，為配合員警當時偵查所
得資料而為上開陳述？何以現場路面均未見置放刀具遺留之
血跡，
猶仍為刺殺陳女後將蝴蝶刀置放路旁之陳述？凡此各
節，對當時無辯護人或其他客觀第三人在場之丁○○而言，
所得請求調查之明確證據者，幾乎僅有該次警詢錄音、錄影
而已，故員警違反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應錄音或錄影義務
，對丁○○之訴訟防禦影響亦甚巨。
⑷丁○○當時為警偵查者固為殺人重罪，侵害陳女、張清木生
命
法益，對社會治安產生之衝擊甚鉅，相較於被告刑事訴訟
程序保障而言，或有認其間法益權衡，應偏重生命法益之保
障者。然而，審酌警察機關於丁○○89年6月28日、89年7月
5日第一次警詢，二度違反刑事訴訟法第100條之1應錄音或
錄影之義務，而該二次警詢恰均為丁○○歷次陳述中，唯二
為不利於己之陳述者，且依當時情況，客觀上並無時間急迫
或場所、設備限制無法進行錄音、錄影之情事；另在有辯護
人在場之89年7月5日第二次警詢，即有錄音資料可供調查，
可見員警對於應錄音或錄影義務非無認識，其違反義務應具
主觀惡性。且其程序上，除無錄音或錄影之瑕疵外，尚有丁
○○已選任辯護人，卻同意辯護人不到場即陳述，但辯護人
卻又經通知到場，丁○○當場表示要重做筆錄之爭議，而檢
察官對該二次警詢筆錄之任意性及是否事實相符，不僅未舉
證說明，反主張無證據能力。加以丁○○在該二次警詢前，
均有確切證據證明其原否認犯行，何以在該二次警詢中又坦
承犯行？其間轉折為何？以該二次警詢均無辯護人或其他客
觀第三人在場之情形觀之，當時已遭拘提、羈押之丁○○，
並無法自行蒐集有利證據，面對國家機關以法定本刑為死刑
、
無期徒刑或10年以上
有期徒刑之殺人重罪進行偵查，其訴
訟上得以請求調查之有利證據，幾乎僅有該二次警詢錄音、
錄影資料而已。然職司應錄音或錄影與保管該些資料之警察
機關，竟無法提供，不論係未錄音或錄影，或者保存不當而
無法提供，對丁○○而言，其對該二次不利於己，且可信度
容有疑問之警詢筆錄，幾乎無法提出任何證據防禦，對其訴
訟防禦之侵害程度甚鉅，縱其當時為警偵查者為殺人重罪，
此等不利益仍不應由丁○○負擔。是以，本院就人權保障及
公共利益予以權衡結果，認丁○○89年6月28日及89年7月5
日第一次警詢筆錄均無證據能力，以匡正偵查機關恪遵偵訊
手段之正當程序，避免冤抑。
二、丙○○不利丁○○證述之評價
本件公訴人據以認定丁○○涉有殺害陳女、張清木犯行，主
要係以共犯丙○○之不利證述為依據，惟基於以下理由，本
院認丙○○不利丁○○之證述，
憑信性有疑。
㈠丙○○就其與丁○○如何共同殺害陳女、張清木之證述，先
後不一，可信性非無疑問
1.丙○○就其與丁○○如何殺害陳女乙節，供述不一，且主要
係在89年6月28日警詢（警5616卷3-7頁）、同日檢察官訊問
與
對質（偵卷126-129頁）、同年7月5日警詢（警5616卷8-1
6頁）、同年7月13日檢察官訊問（偵卷126-129頁）、同年7
月20日現場模擬（更三卷196-197、220頁、更四卷二96-99
頁）、同年10月21日法院訊問（重訴卷14-18頁），對於細
節有較多描述，之後，歷次訊問就自己殺害陳女過程均稱：
僅刺陳女腹部7、8刀，其餘均係丁○○所為；就丁○○
犯罪
動機部分，89年11月29日後即一再陳稱：丁○○自稱是「虧
」陳女不成，方起意殺害陳女云云。
⑴就丙○○上開證述觀之，丙○○就其如何殺害陳女部分，有
稱「刺殺陳女腹、手、胸、腳等部位十幾刀」，亦有稱「僅
刺腹部七、八刀」。
⑵丙○○就丁○○如何殺害陳女部分，有稱「丁○○由馬路跳
下，拿起蝴蝶刀在陳女身邊猛刺，並用力推陳女，陳女撞倒
旁邊模板，身體有一點斜躺」（89年6月28日警詢，警5616
卷6頁）、有稱「丁○○抽完菸就跳下來，搶走蝴蝶刀，往
陳女胸前猛刺數刀，陳女還有在動，並且側著身。丁○○又
往陳女背部猛刺數刀，陳女因此背靠模板，陳女發出呻吟聲
，丁○○又往喉嚨畫一刀...」（89年6月28日檢察官訊問，
偵卷53頁）、有稱「我先刺殺陳女腹部，陳女就摔落小木屋
（抽水馬達屋），我跟著跳下去，繼續朝肚子刺二、三刀，
.. .然後就回停車時所蹲之位置休息，丁○○就持我放在右
側之蝴蝶刀，...再跳到陳女身邊猛刺殺陳女，當時陳女還
會動，而丁○○就在陳女脖子上畫一刀...」（89年7月5日
警詢，警5616卷11-12頁）。
⑶依上述情形觀之，丙○○歷次供述，不僅就其自己在刺殺陳
女刀數等細節部分，供述不一，且所述刺陳女腹部7、8刀部
分，亦與上述陳女解剖鑑定報告顯示陳女腹部僅有4處刀傷
不符。而其當時既在現場親眼目睹丁○○行兇，但就丁○○
刺殺陳女當時，陳女是否背靠模板之明顯情節，證述竟不一
致，故其不利丁○○證述是否可採，實有疑問。
2.丙○○就其如何與丁○○共同殺害張清木乙節，證述亦先後
不一，可信性有疑
⑴丙○○自89年6月28日警詢起至同年8月9日偵查中，歷次接
受訊問均供稱：張清木係其與丁○○共同殺害，且就細節部
分，所述情狀約有：「...一轉頭看到一老農牽腳踏車一直
看我們，後來我向丁○○拿了蝴蝶刀，右手持蝴蝶刀反刺1
刀」（89年6月28日警詢，警5616卷6頁）、「轉頭看見一位
老農夫，我就跳下奪起丁○○手上的刀（蝴蝶刀），走在老
農夫左側，右手反刺老農夫身體前面，他再走二、三步即倒
地，我又上前從背部補殺一刀，之後，丁○○又追來奪下刀
子，又補二刀」（89年7月5日警詢，同上卷12頁）、「聽到
煞車聲，回頭看見張清木已由我右側經過我身後至左側，並
跳下腳踏車用牽的，一直注視工寮，我就跳下去搶走丁○○
的刀後，跟在張清木後方，一直走到張清木左側時，我反手
持刀刺向他左腋下，他走二、三步後倒下，說他只是來巡田
水而已，我又往他背部刺一刀，張清木變成仰躺，丁○○此
時趕過來，拿過我的刀，正面次刺了兩刀」（89年6月28日
檢察官訊問，偵卷53頁）、『是我先殺老農夫腋下及背部兩
刀，丁○○則是後來又朝老農夫刺了兩刀』（89年7月13日
檢察官訊問，偵卷127頁）、『抽菸完了，聽到煞車聲轉頭
看到張清木，我跳下去向丁○○拿刀子，張清木牽腳踏車，
我右手反手持刀刺老伯左前胸部位，張清木被刺之後，牽腳
踏車走一小段，我又從後面刺手臂，張清木倒地，腳踏車壓
住他，我又從背後刺1刀，丁○○向我搶刀，張清木變平躺
，丁○○從前面刺兩刀』（89年7月20日現場模擬，更四卷
98-99頁；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61-66頁）、『看到張清木
牽腳踏車經過時，丁○○在下面田裡，將刀交給我，並以頭
示意對我說「去呀！去呀！」，我接過刀從老農夫旁先刺1
刀，等他倒下後，又從背部次他1刀，然後丁○○搶過我的
刀，當時老農夫已呈仰躺，丁○○又從正面刺了兩刀（89年
8月9日檢察官訊問，偵卷55頁背面）等。
⑵丙○○於檢察官89年9月14日最後一次偵訊迄今，均改稱：
張清木係丁○○一人所殺，之前供稱殺二刀，係丁○○要求
我擔二刀，現因丁○○要將一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所以不
願再為他擔責任，我未殺張清木云云。
⑶然查：
①丙○○之前承認自己刺殺張清木4刀（現場模擬時依其動作
與當時陳述判斷，陳述有5刀，詳後述），所述刺殺部位、
刀數，幾已與張清木身體所受之傷相若，是否尚有其他共犯
刺殺張清木，已有疑問。且其所述丁○○在張清木仰臥時，
正面刺殺張清木2刀乙節，又與客觀事證不符（詳後述），
故丁○○是否卻如其所述，正面刺殺張清木2刀，應有疑問
。
②丙○○最後雖完全否認刺殺張清木，陳稱：張清木刀傷均係
丁○○所為，然此除與其前述證詞迥異外，且衡諸丙○○於
檢察官89年6月28日第一次偵訊時，即與丁○○當庭對質，
知悉丁○○未承認殺陳女及張清木，有該日訊問筆錄在卷
可
稽（偵查卷57-59頁）。是丙○○早知丁○○否認犯案，其
間又經過多次訊問，如丙○○未曾動手殺張清木，衡情，其
無必要一再供承該部分事實，而為丁○○擔罪，故所述張清
木刀傷均係丁○○所為乙節，是否可採，亦有疑問。
⑷綜上，丙○○所為有關丁○○共同或單獨殺害張清木之不利
證述，其證述先後不一，且與事實及常情相違，憑信性有疑
。
㈡陳女最先遭刺殺之身體部位，並非丙○○所述之腹部，而係
背部，丙○○證述與事實不符，尚難遽信
1.陳女最先遭刺殺之部位非腹部
⑴依陳女上述法醫研究所解剖鑑定書所載（相卷42-53頁），
其上腹部有4處銳器傷傷口，其中一處傷勢（1.5*0.8*0.8公
分）深入腹腔，傷及左上肝葉；背部共有6處創傷，右上背3
處，刀痕呈直向，深達5公分，刺入胸腔；右上背二處刀痕
呈斜向、橫向各一，刺入右心室為其致命傷之一，右下背一
處傷勢呈直向，深0.8公分。其胸腔經解剖，發現右胸腔約
50毫升血水，左胸腔約800毫升血水，心包膜內約50毫升血
水；腹腔部分，上腹腔肝胃之間之出血約100毫升，骨盆腔
約20毫升血水；另解剖照片顯示陳女白色內褲腰際間沾染有
大量血跡，且該血跡高度係由臀部往上略超過陳女肩膀位置
，至於上腹部至其內褲正面，則未見血跡沾染（現場勘查與
相驗照片卷59頁照片；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40頁照片），
前胸白色細肩背心、腹部沾血量均不多(同上照片卷12頁下
方照片）、白色內褲正前方未沾染血跡(同上照片卷10頁下
方照片)。依上述解剖鑑定報告及照片之內容，陳女腹部刀
傷僅有4處，根本未達7、8處，與丙○○所述明顯不同；另
陳女胸腔有大量血水，腹腔僅有少量血水，背部與臀部有大
量血跡，腰際間血跡，其高度係由臀部往上約超過肩膀，前
胸、腹部未見大量血跡。
⑵就陳女陳屍狀況觀之，陳女倒臥路旁抽水機工寮前，仰躺，
雙手高舉於頭部兩側，身穿白色細肩帶背心上衣，深色外套
，深色短裙及白色內褲，白色背心細肩帶遭割斷向下拉扯，
短裙向上致內褲外露、雙腳略呈大字型，前胸白色細肩背心
、腹部沾血量均不多(同上照片卷10頁下方、12頁照片；現
場重建鑑定報告22-24頁照片11-15），二條細肩帶遭割斷，
露出深色胸罩(同上照片卷12頁上方照片；同上鑑定報告24
頁照片15），前胸有明顯多處刀刃創傷，但創傷流出血量略
少，左胸上緣一處血跡朝上肩流動，頸部一道橫向創傷，傷
口血跡往左頸一側流動，頸部到胸口之間均相當乾淨，無血
跡流過痕跡（同上鑑定報告25頁照片16-17頁）。另在陳女
屍體旁工寮有一直立水泥模板，上有二明顯具向外擴散似圓
形及一個似半圓形沾抹轉移形態血漬痕，且模板上血跡，部
分有血漬堆積凝結型態（同上照片卷9頁下方照片；同上鑑
定報告26-27頁，照片18-19），模板前方地面有大量血跡，
陳女隨身物品中，其隨身皮包除原位於陳女頸部下緣之部分
，沾染明顯血跡外，其餘包括陳女皮夾、口紅、化妝品、粉
彩刷筆、梳子、絲襪、原子筆等私人用品等，均未發現可疑
外來跡證（同上照片卷4頁下方照片；同上鑑定報告29頁照
片244）。
⑶依上述證據可否認定陳女腹部是否為最先遭刺殺部位乙節，
本院委請甲○○法醫、乙○○○○與戊○○警官為鑑定人，
其中鑑定人甲○○法醫為醫學博士，為本件陳女之解剖鑑定
法醫（本院卷二366頁）；乙○○○○師曾任刑事警察局法
醫室主任、法務部法醫研究所顧問法醫師及法務部司法官訓
練所（現為司法官學院）法醫學講座（更二卷二89頁）；鑑
定人戊○○為國立成功大學地球科學研究所博士班肄業、中
央警察大學刑事警察學系畢業，擔任宜蘭縣政府警察局鑑識
科股長、私立東吳大學理學院鑑識學程99學年至103學年度
「鑑識科學導論」兼任講師（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之末）
，該些鑑定人之學經歷與經驗豐富，而檢察官、丁○○與辯
護人對於該些鑑定人資格，均無意見，自符鑑定人資格。其
等之鑑定意見如下：
①鑑定人甲○○法醫稱：肝臟本身血管非常豐富，不用刺到大
血管，只要刺到肝臟外面肝短靜脈，就會大量出血，以女性
而言，陳女肝臟血量應該有1200毫升左右，肝臟被刺傷，最
少也應該會有500毫升出血，但是陳女骨盆腔出血量僅有100
毫升，所以，陳女肚子被刺那幾刀時，應該已經走了（過世
）。另外，右邊的肺臟，好像沒流太多血（心包膜，大約50
毫升，解剖時，有時不小心割破個血管，大概就會有50毫升
出血，這表示陳女右胸腔被刺的時候，肺臟雖被刺破了，但
沒流多少血水，以現在這些資料來看，陳女被刺當時，右邊
心臟應該沒跳動了，左邊心臟應該有再跳動一次等語（本院
卷0000-000頁）。
②鑑定人乙○○○○亦稱：肝臟被刺破或碰到脾臟，一破掉往
往是幾百毫升的血，100毫升應該是殘留的血，所以我認為
腹腔受傷時，應該是人已經死了等語（本院卷0000- 000頁
）。
③鑑定人戊○○亦稱：陳女腹部（下腹部）沒有任何血跡，若
陳女第一時間在站或坐立時遭刺腹部4處刀傷，其中有刺及
肝臟，則刺及肝臟之刀傷應會導致大量出血，血液會快速流
出，會在陳女下腹部或大腿發現向下流動之血液痕跡，本件
並無此情形，故陳女一開始遭刺殺之部位，應非腹部等語（
本院卷二21-22頁）。
⑷上述三位鑑定人之鑑定意見，均一致認為陳女腹部並非一開
始遭刺殺之部位。本院以陳女腹部傷勢有深及肝臟者，但其
腹部至其下腹之內褲正面間，均未見明顯血跡，顯然其腹部
遭刺殺時，出血量不多，腹部遭刺殺時，體內血量已有不足
，上述鑑定人意見應可採信，陳女腹部並非最先遭刺殺之部
位。
2.陳女最先遭刺殺之部位應為背部
⑴鑑定人戊○○依照上述法醫記錄陳女遭刺之背部傷勢位置，
等比例畫出所在位置；另再以陳女手腕（約8公分）於該模
板上之比例去測量（現場勘查與相驗照片9頁下方照片；現
場重建鑑定報告26-27頁照片18-19），並將陳女背部所受之
傷勢之相關位置標出（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簡報第95頁上
方照片左邊之位置圖），投影至現場直立之水泥模板後，發
現該模板上顏色較深，有近似血液凝結狀態之位置，除右側
一處較大面積之血漬外，其餘均與陳女背部傷勢位置相近（
同一投影片右邊位置黃色方形點），並可大略繪出陳女背部
遭刺後，坐在地上，身體斜躺臥於該模板之狀態（同上簡報
95頁投影片下方照片），故其推論陳女陳屍現場直立水泥模
板上之血跡，應極可能係甲女背部傷勢出血沾染陳女衣物後
，沾染於該模板所致。
⑵陳女陳屍現場，除該直立模板上有陳女血跡殘留外，因陳女
陳屍時，呈仰躺地面狀態，故該模板前地面（約陳女臀部、
背部處）亦有較大範圍血跡殘留；另陳女背部、臀部有大量
血跡，其臀部血跡沾染陳女後臀部內褲至腰際間，約高於肩
膀部位。就陳女腰際間血跡，是否可能係地面殘留血液，因
毛細現象往上沾染所致乙節，鑑定人戊○○陳稱：就血液毛
細現象，其曾以加入紅色染料之牛乳與水進行實驗，實驗結
果，紅色牛奶溶液（類似血液濃度）在90分鐘至24小時間，
該溶液毛細現象可上升之高度，約在2至4.5公分，紅色水溶
液相同時間則上升約12至14公分，因此毛細現象會隨著溶液
密度越高，上升值越低，因血液濃度約（1.05至1.06）大於
牛乳（約1.03）及水（約1.0），故其上升高度應不足5公分
，但我在陳女屍體解剖照片劃一條藍色線，可以看出高度（
陳女腰際血跡高度）比上肩還要高，一般肩膀都已經超過6
、7公分了，故該血跡不可能是由地上滲透上來，應是陳女
背部傷勢出血向下流所沾染（本院卷二22-23頁），並有犯
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簡報25-27頁照片（另
可參現場勘查與
相驗照片卷59頁、32頁上方照片）、同上簡報28-30頁實驗
照片與數據等資料可查。
⑶本院以：
①依丙○○所述，其刺殺陳女之時間約為89年6月23日凌晨4時
20分許，於當日清晨5時10分許即為民眾報警處理，有0624
專案會議卷宗在卷可查，二者相距並未超過24小時。因此，
陳女若有血跡係因毛細作用而上升，其高度應不致高於5公
分，故鑑定人戊○○前述陳女內褲臀部部位之大量血跡係陳
女背部傷勢出血後，流下沾染所致之推論，應可採信。
②依陳女解剖照片所示，其背部有血液下留至後臀痕跡（同上
簡報27頁上方照片），其左胸口並有血液流至左肩之情形（
同上簡報25頁下方照片），脖子刀痕所生之血跡，並無往下
流動痕跡（同上簡報26頁上方照片），前胸與腹部間則無明
顯血跡產生（同上簡報26頁下方照片），故其胸、腹遭刺殺
時，應在平躺狀態。
③綜上證據觀之，陳女背部遭刺傷時，其右心室及肺臟均遭刺
破，當時心臟運作應仍正常，血液豐富，方會導致大量出血
，除進入胸腔外，一部分亦會大量由背部創傷口流出，順勢
下流，沾染陳女背部衣物，並往下流至臀部，形成背部有血
液下流之痕跡。又陳女當時應持續靠在模板上一段時間，如
此一來，陳女背後衣物沾染之大量血跡，才能在模板渲染、
轉移形成大片似圓形血漬。而陳女前胸、腹部之傷勢，未見
明顯出血，且尚有血液流往左肩流動（非往下流動）之情形
，足見陳女胸部遭刺傷時，應在平躺狀態。又陳女胸部傷勢
，亦有3處刺破心室者，但該些嚴
重傷勢，竟未造成大量出
血由創傷口流出，顯見陳女胸、腹部遭刺傷時，心臟之血量
已有不足，故該些部位遭刺之時間應在後。此外，依本案現
場照片情形，陳女未見有明顯掙扎或逃跑之跡象，若丙○○
所述在產業道路旁，最先係正面持刀刺殺陳女腹部為實在，
以陳女當時正面面對丙○○之狀態，應可看到丙○○持刀之
狀況，衡情陳女應會逃跑或掙扎，即便反應不及，腹部先被
刺一刀倒至田中，亦應會逃跑，當無任由丙○○再刺殺其腹
部而未逃跑之理。故丙○○第一刀係以正面方式刺殺陳女腹
部，陳女不逃跑之可能性已不高；陳女在第一刀遭刺殺腹部
後，繼續讓丙○○刺殺腹部相同部位而不逃跑之情況，更微
乎其微。因此，陳女最先遭刺殺之部位應在背部，
而非腹部
，且陳女胸部遭刺殺時，應係在平躺狀態。
④就此，鑑定人戊○○認陳女背部之傷應在先，經一段時間後
，腹、胸及頸遭刺在後（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99-107頁；
本院卷二19-23頁）；鑑定人石台平亦稱：原則上我的判斷
是背部先，然後胸部、頸部，頸部的傷雖然很大，但不嚴重
，因為王法醫的解剖紀錄，頸部的傷深度僅0.8公分，沒有
切到氣管，或大動脈（本院卷二390頁），均同認陳女最先
遭刺之部位係背部，並非腹部，故陳女先遭刺殺之部位係背
部而非腹部，當可認定。丙○○所為，其最先係持蝴蝶刀刺
陳女腹部之證詞，應與事實不符，難以採信。從而，丙○○
以此為基礎而為之其僅一開始刺陳女腹部七、八刀，陳女其
餘傷勢均為丁○○所刺殺之證述，是否可信，顯有疑問。
㈢丙○○證述與丁○○交換兇刀殺害陳女乙節，與案發現場事
證不符
1.丙○○歷次供述就丁○○如何持刀刺殺陳女乙節，於89年6
月28日警詢係供稱：『刺殺20餘刀，感到疲累，所以將蝴蝶
刀插立路旁（或放置路旁）』；於89年7月20日現場模擬時
則稱：『殺陳女後，將刀放在路旁，丁○○取刀跳下再砍殺
陳女』，均提及將蝴蝶刀置放路旁之情。
2.鑑定人戊○○以與本案類似之蝴蝶刀進行實驗，其實驗結果
，以沾血（類似血液之濃液）之蝴蝶刀而言，如平置地面，
刀鋒若碰到地面，會形成血漬，只要碰到就會很清楚；若平
放而刀鋒未接觸地面，則會在刀刃、刀柄分界之護手部位，
形成兩點點狀血漬；如果蝴蝶刀未置放地面，而是手持往下
，只要向下傾斜約20度，血液就會滴下，在地面形成點狀血
漬，此業經戊○○到庭陳述明確，並有實驗照片在卷可查（
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簡報20頁下方及21頁上方圖片）。
3.是以，若丙○○所述將蝴蝶刀置放地面、插在地面，丁○○
持該蝴蝶刀跳下刺殺陳女屬實，則在陳屍現場之產業道路上
，應可見明顯因置放沾血蝴蝶刀所造成之刀鋒狀或點狀血漬
。然陳女陳屍現場之產業道路邊緣即丙○○現場模擬所指放
置兇刀位置，並無任何血漬存在，有丙○○現場模擬及陳女
陳屍現場照片可查（更四卷98頁；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61
頁之照片54、108頁之照片109）。因此，丙○○所為其將蝴
蝶刀放置或插立路旁，丁○○取刀跳下再刺殺陳女之證述，
亦與現場跡證不符，尚難採信。
㈣丙○○所為丁○○馬路旁抽菸，待菸抽完，即跳到陳女身邊
猛刺陳女乙節，亦無客觀跡證可資佐憑
1.丙○○於89年6 月28日警詢，同年7 月20日現場模擬時，均
證稱：丁○○在殺害陳女前，原蹲在陳屍現場之產業道路旁
抽菸，菸抽完就跳下去猛刺陳女云云。
2.惟警方在本件案發現場採得菸蒂二枚，經歸仁分局送請內政
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驗結果，該二枚菸蒂上之DNA-STR型
別與丁○○、丙○○均不相同，並請再確認菸蒂來源，有刑
事警察局89年7月4日報（89）刑醫字第82441號鑑驗書在卷
可查（警5616卷45頁）。是以，現場扣得之菸蒂已可排除係
丙○○或丁○○抽菸後丟棄，亦即現場並無丙○○所述其自
己或丁○○抽完菸遺留之菸蒂，故丙○○上述丁○○抽完菸
後，跳下持蝴蝶刀猛刺陳女之證述，並無客觀事證可資佐憑
，是否可採，亦有疑問。
㈤丙○○所述丁○○殺害陳女之動機，憑信性有疑
1.丙○○就其何以殺害陳女之動機，其歷次證述均稱：係因行
經案發地點時，陳女態度反覆，一下要過夜，一下要回家，
一下要去找男性友人，其方吃醋、不爽而生氣拿蝴蝶刀刺殺
陳女；於本院審理時並進一步證稱：我與陳女發生性關係後
，只想載她回去，因為趕著要出車，我表姊夫車上的貨有4
、50萬元，他又睡在車上，我載陳女回家，她說哪條路，我
就騎哪條，途中他又叫我載她去找男性友人，我就不爽了，
覺得她在耍我，就持蝴蝶刀刺殺陳女等語（本院卷202、2
04、205頁）。可見丙○○何以持刀刺殺陳女，係因急著載
陳女回家後，趕回來出車，但陳女又態度反覆，要其載她去
找男性友人，始心生不滿，持刀刺殺陳女，其動機與丁○○
完全無涉。
2.就丁○○殺害陳女之動機，丙○○於警詢時原稱：（問：你
已殺了陳女倒下，並又跳下補殺數刀，為何丁○○會跳下殺
陳女？）我也不知道，丁○○下去補殺時，我也嚇一跳，為
何丁○○又要跳下補殺陳女等語（警5616卷14頁）；之後方
均證稱：丁○○案發隔天去我家，我問他為何要殺陳女，丁
○○說是因為陳女不給他「虧」，只肯給我「虧」云云（偵
卷171頁、重訴卷44頁）。可見丙○○所述丁○○殺害陳女
之動機，係來自丁○○告知，但此為丁○○否認，可信性有
疑。且丙○○所述若屬真實，其於警方詢問丁○○何以會殺
害陳女時，即可明確告知，但其竟稱：「我也不知道」，則
其嗣後有關丁○○係因「虧」陳女不成而起殺機之證述是否
可信，益見疑問。何況，就丁○○何時有機會「虧」陳女，
丙○○證稱：我在的時候應該沒有，當天丁○○未要求陳女
坐其機車，未要求單獨跟陳女一起相處，亦未在與陳女發生
性關係後，要求與陳女發生性關係，丁○○與陳女有機會交
談之時間僅在其到姊夫家拿菸的時間等語（重訴卷374頁；
本院卷0000-000頁）；而依證人即丙○○姊夫劉中仁證述
：其打手機給丙○○要他先拿菸過來，過了1、2分鐘，丙○
○就打赤膊，衣披肩，穿七分褲前來等語（偵卷142頁背面
）。故丁○○整晚幾乎無與陳女交談之空檔，有機會與陳女
單獨相處之時間，僅丙○○拿菸之空檔約1、2分鐘，衡以丁
○○整晚未曾有要求搭載陳女、單獨與陳女相處及要求發生
性關係等示好舉動，僅在1、2分鐘之短暫時間，丁○○即會
因「虧」陳女遭拒絕而起殺機，已有可疑。何況陳女遭殺害
前，與陳女發生爭執者僅丙○○，丁○○與其等爭執之原因
無涉，丁○○竟無端產生殺害陳女之意，實有疑問。
3.綜上，丙○○有關丁○○殺害陳女動機之證述，應非可採。
㈥丙○○所為丁○○由正面刺殺張清木胸部之不利陳述，與客
觀事證不符
1.丙○○坦承與丁○○共同殺害張清木之歷次陳述中，其所述
丁○○殺害張清木之過程均為：我向丁○○拿蝴蝶刀走向老
農（張清木）左邊，右手持蝴蝶刀反刺一刀，老農牽腳踏車
走2、3步就倒下，我又從背後刺老農1刀，老農身體這時已
經躺平（仰躺），丁○○走過來將我手上刀搶走，正面刺老
農2刀（警5616卷6頁、偵卷53頁背面、更四卷99頁背面、犯
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61、64、66頁）。是以，若丙○○所述
為真實，則丁○○持刀刺殺張清木時，張清木已先遭丙○○
刺殺胸部與背部，至少4刀，且張清木已因此不支倒地，胸
部呈現平躺向上之狀態，亦即張清木背部向下碰觸地面。
2.依張清木陳屍現場照片(現場勘查與相驗照片卷6頁上方照片
，同上鑑定報告P108-109，照片110所示），張清木最後倒
地狀況為面朝地上，身體左側靠地面，除左背、左肩、左手
臂處之白色上衣可見到血液明顯浸染狀態外，背部中間及右
手臂等處，白色上衣均未沾染血跡或地面泥土，此顯示張清
木受傷不支倒地時，其身體向左側傾倒遭腳踏車順勢壓在下
半身後，應未再翻動過，否則，依現場及張清木已遭丙○○
持蝴蝶刀刺殺胸、背等狀況，其身體背部應會沾染泥土或血
跡。由此觀之，丙○○所述在其刺殺張清木，丁○○在張清
木倒地平躺時，正面刺殺2刀乙節，應與事實不符。況且，
張清木之傷勢僅有5刀6傷口，前胸僅有一處傷口，縱含左腋
下傷口，亦僅有二處。而在丙○○承認殺害張清木之歷次證
述中，其均承認反刺張清木胸口1刀，但其又證述丁○○正
面刺張清木2刀，此顯與張清木胸口傷勢之刀數不合，益徵
丙○○有關丁○○正面刺殺張清木胸口之證述，與事實相違
，難以採信。
3.鑑定人石台平對此稱：其不認為兇嫌有將張清木翻過來再刺
（本院卷二392頁）；鑑定人戊○○亦稱：張清木前胸、背
部遭丙○○刺殺後，依照片顯示，張清木血流很多，只要一
翻動，背部絕對沾到血跡，但張清木背部是很乾淨的，可見
他沒被翻動過（本院卷二28-29頁）均同此認定。足見丙○
○有關丁○○殺害張清木之不利證述，應與事實不符，尚難
採信。
㈦丙○○證述丁○○奪取蝴蝶刀刺殺張清木乙節，不合常情
1.丙○○歷次供述就其與丁○○如何持刀刺殺張清木乙節，於
89年6月28日警詢係供稱：『我向小不點（丁○○）拿蝴蝶
刀刺殺老農（張清木），小不點又將我手上刀子搶去（刺殺
老農）』；於89年7月5日警詢供稱：『謝就持我放在右側的
蝴蝶刀刺殺陳女，我就跳下奪起在謝手上蝴蝶刀（刺殺老農
），謝又追上來奪下我的刀子，有補兩刀（刺殺老農）』；
89年6月28日檢察官訊問時供稱『謝將我的刀搶過去（刺殺
陳女），我就跳下去搶過謝的刀（刺殺老農），謝拿過我的
刀從正面刺了兩刀（刺殺老農）』、89年7月20日現場模擬
時『換我下去向丁○○拿刀，再爬起來（刺殺老農），丁○
○從後面搶了我手上的刀（刺老農）』，故就丁○○如何取
刀刺殺張清木，均係證稱：由後方搶走該蝴蝶刀等語。
2.然扣案蝴蝶刀刀刃長9.5公分，刀柄長10.3公分，不論正手
或反手握，以一般男性成年人而言，刀柄部位均已為手掌填
滿，空出者僅鋒利之刀刃部位，如硬搶，極易導致手部割傷
，幾無可能以硬搶方式奪得該刀，此有正反握蝴蝶刀照片在
卷可查（同上簡報24頁下方照片），而丁○○、丙○○
為警
查獲時，手部均無任何遭刀器割傷痕跡，有其等入看守所之
入所前受傷患病經過自述登記簿在卷可查（偵卷130-131頁
），故丙○○有關丁○○奪取該蝴蝶刀刺殺老農之不利證述
，應與一般生活經驗不合，尚難採信。
㈧由張清木外傷無從推斷係二人所為，且丙○○89年7月20日
現場模擬之陳述，已說明張清木傷勢均為其一人所為
1.法醫研究所92年8月18日函文雖依張清木前開所受之傷勢判
斷後，函覆稱：依張清木所受之前開傷勢，其遭三方向攻擊
，....綜合以上外傷分析與筆錄，死者外傷，由三處不同方
向刺入，應為二人所為（上更一卷0000-000頁）。然而，
該所95年2月9日函文（更三卷一136頁）、98年2月3日函文
與所附之法醫文書審查鑑定書（更六卷0000-000頁），均
重申單由刀傷數量、深淺、方向或傷口型態，無法據以推斷
行兇人數，其中98年2月3日函文所附法醫潘至信出具之法醫
文書審查鑑定書並載明上述法醫研究所92年8月18日函文所
載「綜合以上外傷分析與筆錄，死者外傷，由三處不同方向
刺入，應為二人所為」之內容，研判不宜採為認定被告犯行
之依憑。另鑑定人甲○○、石台平與戊○○亦均於本院一再
重申此旨（本院卷二373、385-386、392、26頁）。因此，
不能據上述法醫研究所92年8月18日函文內容，即認丙○○
所述張清木係其與丁○○共同刺殺等情為可採。
2.又丙○○於89年7月20日進行現場模擬時，陳稱（犯罪現場
重建鑑定報告61、64、66頁）：
①「檢察官:再來呢－說:我在這裏抽菸－我抽菸完了－聽到唧
一(腳踏車煞車聲－)我轉頭看!一個老伯(即張清木)!換我下
去(從馬路往下跳到小木屋)一下去向丁○○拿刀－我就再爬
起來－(同上鑑定報告照片55)。檢察官:那時刀子在丁○○
那裏了－郭:嗯－警:丁○○刺她!郭:嗯!我剛好拿刀爬起來!
那個老阿伯牽車就這樣看嘛－這樣看嘛!檢察官:在什麼地方
?你刀子怎麼拿?警:你刀子怎麼拿(重覆三次)？郭:我刀子這
樣拿(右手反手持刀)－後來阿伯走著!走著－走著－阿伯用
眼睛朝他熊熊看!我就跟著他後面(左側)!(同上鑑定報告照
片56)，然後我拿刀子這樣－警問:怎樣!郭:走在老伯旁邊(
左側)刺老伯前面。郭:做動作一以右手反手持刀之方式刺殺
張清木(警員裝扮)左前胸，丙○○再表演一次，右手持刀攻
擊張清木(警員假扮)左前胸部位之動作，其以手比畫自己左
前胸，顯示張清木被攻擊位置(同上鑑定報告照片57、58)」
。
②「丙○○現場模擬張清木被刺之後。檢察官提示，差不多有
多遠?(大夥往前走一小段)，郭:差不多在這裏!(被害人張清
木牽著腳踏車顛簸的走著)檢察官:後來?郭:我走到阿伯這邊
(左側)刺。檢察官:他牽車，你從後面～郭:然後我從後面刺
!（郭:手拿刀指
著手臂)，丙○○表演持刀刺站在其右側警
員之背部，模擬攻擊張清木倒下被其攻擊之情形，並稱其是
從張清木後面刺下(同上鑑定報告照片59、60)，檢察官:是
手臂還是前面?刺什麼地方?是手臂還是前面?是手臂哦!郭:
點頭!檢察官:再來呢?郭:我又從後面刺！他就倒了!(同上鑑
定報告照片61)檢察官:刺下去他就倒下!郭:他倒下去了我又
在背後刺一刀!（同上鑑定報告照片62)。檢察官:你先刺老
農手臂一刀!然後!後面那一刀呢？是老農倒了才刺?郭:是!
。檢察官問:在這裏走幾步?郭回:走沒很遠?腳踏車就壓到他
了!車就壓住他!我就從他後面刺一刀。丁○○就從後面搶了
我他手上刀。檢察官問丙○○丁○○如何過來?丙○○答稱
：「用走的。我們都是用走的」；檢察官又問丁○○是跟著
您過來的嗎?丙○○答稱不知道。檢察官：你跟過來!他就跟
過來嗎?他是用跑的?郭: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會熊熊搶我手上
的刀!檢問:那丁○○怎麼刺?郭:不知道!他向我搶刀我不知
道他怎麼刺?檢問:他不是站在那邊而己!?郭:他搶了我的手!
我站在他旁邊!我不知道他!怎麼刺(老農)!他就朝前面刺!
那個老人已經倒地了!他刺前面！」
③「檢察官指示丙○○表演丁○○如何刺殺張清木。檢察官：
叫丙○○示範看看！警員遂將假人體模特兒置放於張清木陳
屍人形噴漆處，並讓模特兒呈現張清木跌倒後呈側躺之姿勢
(同上鑑定報告照片63)，檢察官:再來呢?郭:爬起來～丁○
○向他拿刀!檢察官:你站起來!丁○○向你拿刀?郭:是!那阿
伯就變平躺!因為我從後面刺!他就翻成(正面)這樣(身體朝
上），然後腳踏車壓住他!換丁○○向他拿刀去!檢察官:丁
○○就從胸前刺的哦!對前面刺!他已經翻過來從前面刺!就
對了～郭:是!檢察官:再來呢?丁○○刺完!就說～走!走了!
檢察官:走!走了!郭:我們用走!然後騎機車轉頭就走了！。
丙○○模擬結束頭向下低著(同上鑑定照片64)。」
⒊上述丙○○現場模擬影像與對話，業經本院當庭播放丙○○
現場模擬錄音錄影資料勘驗屬實（本院卷二28頁，犯罪現場
重建鑑定報告61-67頁）。且鑑定人戊○○對此到庭陳稱：
丙○○在裡面（現場模擬時）已將張清木刀傷說完了，丙○
○提到第一個刺老農夫（上述鑑定報告照片52-56，即鑑定
報告簡報73頁上方照片），他是反手持刀往前胸（刺），其
實他動作做了兩下，我認為他應該是刺了兩次，前胸與腋下
應該是第一次就刺了；然後丙○○說張清木牽著腳踏車，走
一段路，這段與丁○○所述，見老農爬起來，郭騎機車回去
刺老農相合，最後，丙○○又用右手反手刺張清木手臂，老
農尚未倒下前，又刺後背一刀，老農倒下後，又從背部刺一
刀，合計丙○○在現場模擬時，共計陳述前胸部位刺二刀，
左手臂一刀，後背二刀，共計五刀，此與張清木前述刀傷情
形吻合（左前胸、左腋下各一刀；左手臂一刀，左後背二刀
）等語（本院卷二27-29頁），並於上述犯罪現場重建鑑定
報告表示詳述其意見與認定之理由（上述鑑定報告109-110
頁）。因此，丙○○於89年7月20日現場模擬時，確已陳述
其刺殺張清木之刀數為五刀，已將張清木傷勢之刀傷數、位
置敘明清楚。
⒋參酌張清木左腋下為獨立穿刺傷，腋下傷口隱密，即使親眼
目睹，亦未必能清楚描述，甚至檢察官相驗及法醫研究所鑑
定時，亦未能發覺為獨立穿刺傷。然丙○○在89年6月28日
、89年7月13日接受檢察官訊問時，均明確陳述持蝴蝶刀刺
張清木左腋下，或者腋下，其對此等隱密、不易發覺之傷勢
，尚可敘述明確，且坦承為其所為，則丙○○持刀刺殺張清
木之可能性極高，鑑定人戊○○上述鑑定意見應可採信。因
此，丙○○其有關丁○○刺殺張清木二刀之證述是否可採，
實有疑問。
㈨不能以丙○○通過測謊鑑定，即認定其不利丁○○證述為可
採
1.按測謊鑑定，係依一般人若下意識刻意隱瞞事實真相時，會
產生微妙之心理變化，例如：憂慮、緊張、恐懼、不安等現
象，而因身體內部之心理變化，身體外部之生理狀況亦隨之
變化，例如：呼吸急促、血液循環加速、心跳加快、聲音降
低、大量流汗等異常現象，惟表現在外之生理變化，往往不
易由肉眼觀察，乃由測謊員對受測者提問與
待證事實相關之
問題，藉由科學儀器（測謊機）紀錄受測者對各個質問所產
生細微之生理變化，加以分析受測者是否下意識刻意隱瞞事
實真相，並判定其供述是否真實；測謊機本身並不能直接對
受測者之供述產生正確
與否之訊號，而係測謊員依其專業之
學識及經驗，就測謊紀錄，予以客觀之分析解讀。故而，測
謊鑑定之結果，如否認犯罪有不穩定之情緒波動反應，雖不
能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但非無證據能力，仍得供裁判之
佐證。至其
證明力如何，
事實審法院自得
依職權自由判斷之
，此旨
業據晚近最高法院判決闡釋甚詳(最高法院104年度台
上字第3191號、103年度台上字第909號、102年度台上字第
1711號等判決參照)。
2.原審雖於90年2月6日、7日函請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對
丙○○、丁○○二人實施測謊，丙○○於受測前與測試人員
會談，供稱被告丁○○係在其拿刀刺殺陳女後，接手刺陳女
，其並未陷害丁○○，經Polygraph儀器以Bi-Zone、SAT、S
T諸法測試，分析測試結果，丙○○對於「你有陷害丁○○
嗎？（稱丁○○有拿刀刺被害人陳女一事）答：沒有。」、
「本案你有陷害丁○○嗎？答：沒有」之問題，並無不實反
應，復以POT法測試丙○○「案發當時總共有幾個人拿刀刺
陳女？」，丙○○反應在「二個人」，有內政部警政署刑事
警察局鑑驗
通知書可按（重訴卷221頁）。
3.惟查，丙○○經原審送行政院衛生署嘉南療養院鑑定結果，
認「其有明顯反社會人格特質，對自身之行為欠缺內疚感，
對被害人亦欠缺同理心，衝動情緒自控力差...」，有該院
90年7月17日鑑定報告在卷可查（重訴卷271頁）；而依學者
之研究發現「反社會人格與社會化差的個體，對於測謊之電
子測試，反應確實較為遲鈍，」（黃富源「測謊及其限制探
討」一文15頁，轉引學者Gudjonsson之研究，更三卷二202
頁）、「..對社會性格犯罪者而言，測謊時比不曾犯罪的一
般人更不容易被測出來....對反社會性格罪犯而言，他們或
許對說謊行為本身並無強烈的道德焦慮，因此有可能難有罪
惡感產生...」（沈勝昂等人所著「反社會性格罪犯之測謊
反應與道德認知發展的關係」一文，研究數據見「中央警察
大學學報第三七期」290頁，上述引用文字見同學報296頁，
更三卷二208、209頁），可見丙○○對於測謊之電子測試，
反應較為遲鈍，其測謊結果是否可信，非無疑問。況如前所
述，丙○○有關丁○○如何共同殺害陳女之證述，先後不一
，且其所述二人共同殺害陳女之細節，與卷內客觀事證顯示
之可能狀況相違。本件自不能無視丙○○之人格特質、有關
丁○○共同殺害陳女之不利證述，先後不一，與客觀事證不
符且有違常情等情事，僅因上述測謊鑑定報告，即認定丙○
○不利丁○○證述為可採。
三、原起訴檢察官據以推論殺害陳女、張清木之兇手有一人以上
之理由，應不可採
㈠原起訴檢察官雖以被告二人所持用之蝴蝶刀，係一無血溝之
刀械，刺入身體，依法務部法醫研究所之鑑定書，陳女身中
48刀，除四肢刀傷外，就其胸、腹、背部所受之刀傷，明顯
可區分出除腹部一刀深1.5公分外，其餘或深入4或5公分（
按4、5公分為人體肌肉及脂肪之厚度，超過4、5公分即已進
入體腔，深入臟器，無法丈量，亦無意義，故最深記載為五
公分），淺層傷則為一律為0.8公分，若同一人所為，其力
道應不致區分如此明顯；應係不同之二人所為。又本件被告
丙○○、丁○○所使用之蝴蝶刀，係一無血溝之刀械，刺入
之後隨即為肌肉所夾緊，拔出時需相當之力量，而深層傷達
11刀之多，所需力道匪淺，
參諸丙○○供稱其與被害人陳女
發生性行為時性器官接合之時間長達十餘分鐘（偵卷170頁
），此自鑑定書記載被害人陳女「子宮外膜重度鬱血」，足
堪採信，是丙○○於徹夜未眠又進行性行為完畢後是否有足
夠之體力，隨即在10餘分鐘後以無血溝之刀械連刺48刀，顯
可懷疑，因而推論陳女所受之傷應係二人所為，並據以認定
丁○○為共犯。然查：
1.法醫研究所93年2月12日法醫理字第0920003674號函固回覆
稱：被害人陳女之傷勢，無法排除一人以上行兇所造成（更
一卷二24-26頁），然此僅係表示無法排除一人以上行兇之
可能性，並非即認定係一人以上行兇；再者，該所95年2月9
日函文（更三卷一136頁）、98年2月3日函文（均重申單由
刀傷數量、深淺、方向或傷口型態，無法據以推斷行兇人數
，鑑定人甲○○、石台平與戊○○亦均於本院一再重申此旨
（本院卷二373、385-386、392、26頁）。因此，原起訴檢
察官僅以陳女身上傷勢深淺不一，淺層傷之深度大致相同，
即推論係不同之二人所為，應與上述專業意見相左，自難採
信而據以對丁○○為不利之認定。
2.就刀具血溝（英文名稱應為FULLER，翻譯為刀上凹槽）之功
用為何，法醫研究所108年1月28日法醫理字第10700060330
號函亦認「Fuller(刀上凹槽，為延著刀脊軸線凹槽），其
設計目的通常是在不降低刀具強度下，減輕刀具重量，至於
刀上凹槽是否會影響刀具插入人體後拔出之力道大小，尚無
相關研究文獻資料」（聲再92卷207頁），因此，刀具血溝
設計是否為使刀具插入拔出省力，並無證據加以支持。何況
，一人持刀殺害他人數十刀者，不乏其例，如戊○○所提90
年9月5日臺北縣中和市萊爾富超商女店長遭男友殺害命案、
97年8月30日宜蘭縣羅東鎮李O達殺害等案（犯罪現場重建鑑
定報告簡報41-45頁上方投影片資料）、乙○○○○亦提及
國外遭兇嫌以菜刀砍殺40-45刀之案件（相關資料如更二卷
一172頁所示）；甲○○法醫亦陳稱一個人喝了酒，確可能
連刺40幾刀（更一卷一189頁）。另參酌丙○○
自承其為體
保生，從事隨車捆工工作，當時亦年僅19歲，應非體力孱弱
之人而無刺殺陳女48刀之體力。可見原起訴檢察官以本案兇
器蝴蝶刀無血溝，陳女身受48刀刀傷，且丙○○熬夜，甫與
陳女發生性行為，應無體力單獨刺殺陳女48刀乙節，應屬臆
測，並無確切證據，其據以為對丁○○不利之認定，應非可
採。
㈡原起訴檢察官雖又認丙○○與丁○○二人係在廢棄磚窯旁告
知丁○○將殺害陳女，而丁○○未為反對意思，並至丙○○
住處取刀時，二人就殺害陳女業已有犯意聯絡。查公訴人之
所以為此推論，主要係以丁○○警詢提及在廢棄磚場附近，
丙○○叫陳女下車，將陳女行動電話搶走，拉其到旁邊說「
叫我控制陳女行動，他要回家拿刀子要將陳女除掉，並要我
將陳女控制好，不能讓他跑掉」（警5616卷26頁、偵卷56頁
背面）等語。惟查：
1.丁○○歷次陳述雖均稱：扣案蝴蝶刀為其至丙○○住處取出
交給丙○○等語；然丙○○歷次陳述均稱：蝴蝶刀係其自己
至住處二樓取出後
攜帶在身上，二人所述不同，故丁○○所
陳蝴蝶刀為其至丙○○住處取出乙節，並無其他證據可佐。
2.縱丁○○至丙○○住處取出蝴蝶刀屬實，然如前所述，丙○
○係因陳女整晚態度反覆，一下要過夜，一下要回家，一下
要去找男性友人，其心生不爽，拿蝴蝶刀刺殺陳女，始終否
認在廢棄磚窯處即對丁○○提及要拿刀將陳女殺掉。至其攜
帶蝴蝶刀之目的，其證稱：是為防身，怕載到別人女友，擔
心陳女男友王偉達對其不利等語（90年9月12日地院訊問、
本院卷二183、186頁），參酌證人王偉達證稱：當時與陳女
約定要載她回家，見面後陳女說要與朋友出去逛，他說的朋
友就是丙○○、丁○○，陳女當時是坐在丙○○車上，我騎
車跟在後，一直到丙○○換完機車就離開，因為有點擔心，
所以跟車等語（重訴卷171頁，調16卷404頁），可見王偉達
原與陳女相約載陳女返家，且知悉丙○○載走陳女，故丙○
○確有害怕載到他人女友，遭尋仇之顧慮。因此，其所述攜
帶蝴蝶刀之目的為防身，亦可採信。
3.準此，原起訴檢察官僅以丁○○之陳述即認丙○○與丁○○
在廢棄磚窯前，曾向丁○○表示要回家取刀將陳女幹掉，因
而認二人
斯時即有殺人犯意聯絡，未斟酌丙○○一再證述其
持刀係為防身，並非為殺害陳女，其係在與陳女發生性行為
後，載陳女返家途中，因陳女態度反覆，又要其載她找其他
男性友人，心生不滿始起意持刀刺殺陳女之情，應非可採。
㈢原起訴檢察官又以丙○○毫無醫學知識，不知刺入陳女何部
位，無法編造丁○○參與殺人之過程，且丙○○明知其所為
應負死刑刑責，衡情無須誣陷丁○○以求身免，因而認丙○
○不利丁○○之證述可信，惟查：
1.丙○○對於丁○○刺殺陳女之部位，始終無法明確陳述，且
對自己刺殺陳女之部位，供述亦不一致，公訴人以丙○○毫
無醫學知識，無法編造丁○○參與殺人過程，實嫌速斷。
2.丙○○於案發後之89年6月25日警詢時否認騎車載陳女，並
謊稱：當時與其姊夫劉中仁開車往臺中途中云云（警5616卷
1-2頁），且其要求姊夫劉中仁對員警謊稱出車之時間，以
配合製造不在場之證明，劉中仁因而於89年6月25日警詢時
為不實陳述等情，業經劉中仁證述明確（偵卷60頁），顯見
丙○○初即有規避刑事追訴處罰之心態。再參酌其就殺害陳
女部分，由殺害胸、腹、腳等部位10幾刀，至僅刺腹部7、8
刀，就張清木部分，由刺殺4或5刀至僅丁○○刺殺等情觀之
，難認丙○○不無規避或減免自己刑責之心態，公訴人以丙
○○明知其所為應負死刑刑責，衡情無須誣陷丁○○以求身
免之推論，亦嫌速斷。
㈣原起訴檢察官以丁○○如距離陳女被害現場有30-40公尺之
遙，陳女遭丙○○刺殺後，是否仍有力氣說話而使聲音傳送
如此遠之距離，而為丁○○所聽聞，已足懷疑，推認丁○○
辯解不可採信，並據以推論丁○○在場，而對其為不利之認
定。惟查：
1.國立成功大學就函詢之「一般成年女性於凌晨四時在鄉下田
間空曠之處，其音量可以傳達之距離為何」問題，曾於92年
12月27日函覆稱：「距離被測人胸前30公分處，音量值約60
分貝，可傳達距離在90-100公尺間較高音量：距離被測人胸
前30公分處，音量值約80分貝，可傳距離在180公尺左右」
（更一卷二3-4頁）。
2.鑑定人戊○○以警卷所附犯罪現場測繪圖（警5616卷56頁，
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13頁圖1）所示，丁○○自述案發當
時機車停放之南丁路702巷巷口位置距離陳女遇害現場約30.
8公尺，其以此為基準，選擇與本案環境類似之宜蘭縣鄉間
進行模擬現場音量重建，經測試結果，發音分貝數在60 -85
分貝間，距離30.8公尺處測得之接收分貝數約為35.4 -44.8
分貝間，60分貝時，可聽到聲音，但內容不是很清楚，提高
到65分貝，稍微專心聽，即可聽見談話內容，70分貝以上，
即可很清楚聽見談話內容，一般人對話約60分貝，陳女遇到
生命威脅之事，其說話音量應會提高甚多，可能達65分貝以
上（同上鑑定報告91-91頁）。
3.綜合上述函文及現場模擬重建資料，且參酌陳女突遭丙○○
拔刀刺殺，應甚驚恐、畏懼，其因而發出之聲音，其音量確
實可能較平常為高等情觀之，丁○○所述在702巷口聽見陳
女說「你不要殺我，我會當你女朋友，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講
出去」等語，並非無據。公訴人僅以陳女遭刺殺，應無力氣
大聲說話，丁○○在上述巷口不可能聽見陳女與丙○○對話
，進而據此推論丁○○辯解不可採，亦嫌速斷。
四、丁○○否認殺害陳女、張清木並非無據
㈠丁○○當日所騎乘之機車把手等部位及被查扣之衣物、拖鞋
，均未驗得血跡反應
1.丙○○證稱：右手虎口及食指有沾染血跡，回家後在家洗乾
淨等語（偵卷54頁），且刀插入肌肉後，會順勢噴出，幾乎
持刀者均會沾染血跡，若丙○○所述丁○○共同殺害陳女、
張清木後，隨即騎乘機車離開等情若屬實，則最後持刀者應
為丁○○，其手部應會沾染血跡，騎乘機車時應會沾染機車
鑰匙、把手或機車其他部位。
2.依鑑定人戊○○之鑑定意見，其認為OT（聯苯）血液試劑其
靈敏度可達10萬分之一，如以該方式測試，未驗出血跡反應
，幾乎可以排除沾染血液之可能，因此丁○○機車只要放在
適當場所保存，把手未測出血跡，即可反證丁○○未持刀殺
人（犯罪現場重建鑑定報告簡報135頁）。
3.本件丁○○扣案衣物、拖鞋均未驗得血跡，其當日所騎乘之
OOO-OOO號輕型機車外表、兩邊把手等部位均未驗得血跡，
此有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89年7月4日鑑驗書、歸仁分局
92年4月21日函文與所附採驗照片在卷可參（警5616卷47頁
、更一卷0000-000頁）；至該機車鑰匙部分，歸仁分局函
覆稱：該分局檔案室查無旨案之存檔卷證，經臺南市政府警
察局刑事鑑定中心清查，未發現有查扣該機車鑰匙及送驗是
否有血跡反應之文書紀錄，有該局108年9月30日函文在卷可
查（本院卷0000-000頁）。因此，依卷內證據資料，可見
丁○○為警扣案之衣物、拖鞋、當日騎乘之機車把手及其他
部位，均未驗得任何血跡反應，至於機車鑰匙部分，並無警
方查扣送驗資料。依據上述鑑定人戊○○之鑑定意見，此可
作為丁○○未持刀殺害陳女、張清木之佐證，丁○○否認殺
害陳女、張清木，並非無據。
㈡依鑑定人石台平、戊○○之鑑定意見，陳女與張清木極可能
遭丙○○單獨殺害
1.依鑑定人石台平所出具與到庭陳述之鑑定意見，其稱：我看
了本案後，嚇一大跳，想說這案件很少見，陳女傷勢達48刀
，明顯是是「過度殺害」（OVERKILL）。為何殺這麼多刀，
一般是兇嫌與被害人間有很大之矛盾與仇恨，僅「數刀傷害
」尚不足以發洩兇嫌之憤怒，本案涉及男女關係，通常可歸
納出以下動機㈠被害人在性方面出賣或背叛兇嫌、㈡被害人
嘲諷兇嫌性能力、㈢被害人太過嚴厲教訓或羞辱兇嫌、㈣被
害人過度反抗兇嫌無法完成性侵害，惱羞成怒。本件有二位
兇嫌，一位死者，就找三人中，誰有超過死亡的矛盾，丙○
○陳述其認為其與陳女已發生性關係，陳女亦表示要當其女
友，但卻當著他的面要去找其他男生，另他覺得很沒面子，
其有過度殺害陳女之動機，而丁○○則未發現此動機等語（
本院卷0000-000頁；鑑定意見如更二卷二88-89頁）。因此
，依乙○○○○之鑑定意見，陳女遭殺害之情況為過度殺害
，丙○○、丁○○與陳女三人中，丙○○與陳女間有重大矛
盾存在，丁○○則無此矛盾存在，故依陳女遭殺害之情況，
認丁○○並無殺害殺害陳女數十刀之動機。
2.鑑定人戊○○於現場重建鑑定報告之結論，除認為依據現場
照片、現場模擬、刑事警察局DNA鑑定書及法務部法醫研究
所解剖報告二人傷口等資料做現場跡證分析重建鑑定，推斷
丙○○陳述丁○○殺害陳女及老農張清木之情節，如先刺陳
女腹部說、二人凶刀交換說、二人菸蒂說，老農翻動說等，
均明顯與事實不符。
暨依法醫潘至信與石台平博士研判「死
者外傷由三處不同方向刺入」，認應是「無法排除認定或排
除一人以上行兇所造成」且不宜採為認定丁○○犯行之依據
，綜合研判本案丙○○歷次證述，丁○○持蝴蝶刀先後砍殺
被害陳女與老農張男二人，顯與事實不符外，並以『二、本
案郭為主導、謝僅為跟從，殺害被害人蝴碟刀係由丙○○向
友人收購典藏並案發後由住處取出，田邊小木屋木板血跡分
佈重建結果與郭男殺害陳女之情節明顯不符、路面遺留手指
血抹痕與郭男現場模擬陳述相符、陳女身受四十八處創傷、
白色背心細肩帶遭割斷、胸罩及內褲外露，與依據法醫石台
平博士意見書(一)(二)鑑定陳女呈現為過度殺害及因被害人
另結新歡，在性方面出賣或背叛兇嫌等動機，僅郭男具有符
合，丁○○與陳女之間並未存有此項動機，暨老農傷勢極可
能為郭男一人所為，且依現場音量重建謝男可於案發路口橋
墩處確實可清楚聽到陳女救命之對話，顯現謝男陳述符合事
實可能性甚高，暨台南縣警方採驗涉案謝男機車、把手，衣
服及拖鞋均未採驗任何血跡，應可排除謝男殺害陳女及老農
之可能，研判本案殺害陳女及老農張清木二人極可能為丙○
○一人所為。」（重建現場鑑定報告138頁）。
3.綜上，丁○○所為陳女與張清木均係遭丙○○持刀殺害乙節
，依鑑定人石台平、戊○○之鑑定意見，並非無據。
五、依公訴人所提證據，並無法證明丁○○有幫助殺人及違反槍
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犯行
㈠按刑法上所謂幫助他人犯罪，係指對他人決意實行之犯罪有
認識，而基於幫助之意思，於他人犯罪實行之前或進行中施
以助力，給予實行上之便利，使犯罪易於實行，而助成其結
果發生者而言（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3448號判決意旨
參照）。經查：
1.丙○○對其何以萌生殺害陳女犯意，始終證述係在與陳女發
生關係後，因陳女整晚一再反覆，載伊回家途中，又要其載
伊前去找男性友人，因此心生不滿，才在案發地點持蝴蝶刀
刺殺陳女，在刺殺陳女前，未曾對丁○○表示要殺害陳女，
且一再證述蝴蝶刀係其自己而非丁○○至住處取出，目的原
在防身，且未曾在廢棄磚窯處，對丁○○表示要殺掉陳女等
情，已如前述。
2.丁○○至丙○○住處取出蝴蝶刀交予丙○○持有乙節，除丁
○○供述外，因丙○○一再證述該蝴蝶刀為其自己取出，此
部分除丁○○供述外，並無其他證據足以佐證，是否屬實，
已有疑問。即便丁○○至丙○○住處將蝴蝶刀取交丙○○屬
實，丙○○攜帶該蝴蝶刀目的既原在防身，斯時尚未生殺人
之犯意，自難認丁○○取刀時對丙○○殺人犯意有所認識，
進而評價其取刀行為屬幫助殺人行為。
3.又丙○○殺害陳女時，丁○○並未在場，而係在上述距案發
現場附近約30.8公尺之巷口，此業經本院認定如前，另依丙
○○上開所述，其係自己對陳女一再反覆，且又要前去找男
性友人，心生不滿方刺殺陳女，刺殺陳女前，未曾向丁○○
提及將刺殺陳女，故丁○○在該處巷口等待時，並不知丙○
○將刺殺陳女，故其依丙○○指示於巷口停車等待，應無何
幫助殺人之犯意。至丁○○嗣後於發現張清木時，曾騎車前
去告知丙○○，此部分或係因其恐丙○○遭人發現而受牽連
，難認係基於幫助之犯意而為，且丙○○當時已刺殺陳女，
此行為並未對丙○○殺害陳女之犯行有何助力，自難認丁○
○有何幫助丙○○殺害陳女之幫助行為。
4.至於丙○○刺殺張清木部分，依前所述，丁○○對於丙○○
會刺殺張清木並不知情，自不知張清木行經該處會遭丙○○
刺殺，自難認其通知丙○○張清木會出現，係基於
幫助犯意
而為，丁○○應無幫助丙○○殺害張清木之犯行。
㈡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部分
1.按蝴蝶刀原經中央主管
主管機關內政部警政署於81年8月10
日以台內警字第8182281號函公告為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
第4條第1項第3款所稱之刀械。又於90年11月20日以台內警
字第9081483號函公告廢止蝴蝶刀為管制之刀械。依警政署
對於管制刀械之種類，雖時有變更，但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
例以非法持有、攜帶刀械為犯罪
構成要件則同。警政署公告
不再管制蝴蝶刀，係事實變更，並非
法律變更，此觀之最高
法院51年度台上字第159號判決自明，自不得據為廢止刑罰
之認定，其效力僅及於公告廢止以後之行為，並無刑法第2
條第1項之適用。本件丁○○行為時，蝴蝶刀仍屬槍砲彈藥
刀械管制條例管制之刀械，依前述說明，仍有該條例之適用
。丁○○及其辯護人認此屬法律變更，屬刑罰法律已廢止之
情形，應不可採。
2.查丁○○並未持蝴蝶刀刺殺陳女、張清木乙節，業經論述如
前，故丁○○於刺殺該二人時持有該蝴蝶刀之犯行，應屬無
法證明。
3.至公訴人雖以丁○○至丙○○住處取出蝴蝶刀交予丙○○後
，該二人即共同持有該蝴蝶刀。惟按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
所謂之持有，係指行為人將該條例所示之各式槍砲、彈藥、
刀械、及主要組成零件，至於自己實力支配下之狀態而言。
必須行為人主觀上對該等物品有執持佔有之意思，客觀上並
已將之置於自己實力支配下之狀態而言。如僅係偶然短暫經
手，主觀上欠缺為自己執持占有之意思，客觀上亦無將之置
於自己實力支配下之狀態，自與應評價為犯罪行為支持有別
（最高法院106年度台上字第4121號判決意旨參照）。查如
前所述，丁○○至丙○○住處取出蝴蝶刀交予丙○○持有乙
節，除丁○○供述外，並無其他證據足以佐證，是否屬實，
已有疑問；即便丁○○確至丙○○住處將蝴蝶刀取交丙○○
屬實，然如前所述，丙○○攜帶該蝴蝶刀目的既原在防身，
斯時尚未生殺人之犯意，丁○○當時與之並無持刀殺人之犯
意聯絡，自無從認定其與丙○○共同持有該蝴蝶刀之犯意聯
絡，且丁○○取刀交丙○○後，即全程由丙○○持有該蝴蝶
刀，丁○○應僅短暫經手該蝴蝶刀，依上述說明，難認其有
持有該蝴蝶刀之主觀犯意，公訴意旨認丁○○至丙○○住處
取出蝴蝶刀交予丙○○後即共同持有該刀械，應不可採。
㈢
綜上所述，依卷內證據，亦無從證明丁○○有幫助殺人或共
同持有刀械之犯行達一般可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
六、綜上所述，本件公訴人所提丁○○不利於己之警詢自白，不
具證據能力；共犯丙○○對丁○○之不利證述與卷內客觀事
證不符，有瑕疵可指；丁○○所為丙○○單獨殺害陳女、張
清木之辯解，復有鑑定人石台平、戊○○之鑑定報告可據；
另卷內證據亦無法證明丁○○確有幫助殺人或共同持有刀械
之犯行。從而，本件依檢察官所舉及卷內所有直接、間接之
證據，就丁○○所涉之殺人、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罪
嫌，尚未達到使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
真實之程度，仍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本諸
無罪推定原則，丁
○○之犯行自均屬不能證明。法院自應就檢察官前開起訴之
殺人、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等罪嫌，為無罪之諭知。
伍、
撤銷原判決之理由
原判決認丁○○與丙○○共同持蝴蝶刀殺害陳女、張清木，
就丁○○所犯殺人、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犯行部分，
予以論罪
科刑，固非無見。惟本件依檢察官所舉及卷內所有
直接、間接之證據，就丁○○所涉之殺人、違反槍砲彈藥刀
械管制條例罪嫌，尚未達到使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
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業經論述如前，原判決未及斟酌
鑑定人戊○○所出具之鑑定意見、丁○○於89年6月28日前
所書立之「行蹤交代稿」、法醫研究所有關刀上凹槽（血溝
）之功用等有利丁○○之事證，遽對丁○○殺人、違反槍砲
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等犯行
論罪科刑，應有未洽。丁○○以前
開辯解，上訴否認犯行，應有理由，自應由本院將原判決撤
銷，並依法自為被告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
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高峯祈提起公訴，檢察官林志峯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15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黃建榮
法 官 鄭彩鳳
法 官 林坤志
以上
正本證明與
原本無異。
檢察官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本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
，其未敘述
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
書。
被告不得上訴。
書記官 凌昇裕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15 日
附表：
◎陳女銳器創傷計48處
┌────┬──────┬───┬─────────────┬───────────┐
│局部 │創傷 │單位 │描述 │附註 │
├────┼──────┼───┼─────────────┼───────────┤
│頭頸面部│前頸銳器創傷│一處 │長度約為9公分 │橫向1 │
│ │ │ │寬度約為1.5公分 │非致命傷 │
│ │ │ │深度約為0.8公分 │ │
├────┼──────┼───┼─────────────┼───────────┤
│胸部 │前胸部右乳房│六處 │長度各約為1.3~2公分不等 │直向傷5 │
│ │週處銳器創傷│ │寬度各約為0.5~1公分不等 │橫向傷1 │
│ │ │ │深度約為0.8公分 │均非致命傷 │
│ ├──────┼───┼─────────────┼───────────┤
│ │前胸部左乳房│十五處│長度各約為1~2公分不等 │直向傷10，左心室2刀， │
│ │週處銳器創傷│ │寬度各約為0.4~1.2公分不等 │右心室1刀，3處致命傷 │
│ │ │ │深度各約為0.8~5公分不等 │斜向傷4 │
│ │ │ │ │橫向傷1 │
├────┼──────┼───┼─────────────┼───────────┤
│右腋下 │銳器創傷 │二處 │長度各約為1~1.2公分不等 │均非致命傷 │
│ │ │ │寬度各約為0.5~0.6公分不等 │ │
│ │ │ │深度各約為0.5~0.8公分 │ │
├────┼──────┼───┼─────────────┼───────────┤
│腹部 │銳器創傷 │四處 │長度各約為1.5~1.8公分不等 │直向傷1 │
│ │ │ │寬度各約為0.5~0.8公分不等 │內外斜向傷2 │
│ │ │ │深度各約為0.8~1.5公分 │橫向傷1 │
│ │ │ │ │一處深入腹腔傷及左上肝│
│ │ │ │ │葉（均非致命傷） │
├────┼──────┼───┼─────────────┼───────────┤
│背腰臀部│右上背銳器創│三處 │長度各約為1.2~2公分不等 │直向傷3 │
│ │傷 │ │寬度各約為0.5~1公分不等 │均深入胸腔，其一刺破右│
│ │ │ │深度各約為5公分以上 │下肺 │
│ ├──────┼───┼─────────────┼───────────┤
│ │右下背銳器創│一處 │長度各約為1.5公分 │深入肌肉 │
│ │傷 │ │寬度各約為0.8公分 │ │
│ │ │ │深度各約為0.8公分 │ │
│ ├──────┼───┼─────────────┼───────────┤
│ │左上背銳器創│二處 │長度各約為1.2~2公分不等 │斜向傷1深入右心室為致 │
│ │傷 │ │寬度各約為0.5~1公分不等 │命傷 │
│ │ │ │深度各約為5公分以上 │橫向傷1，刺破左下肺葉 │
├────┼──────┼───┼─────────────┼───────────┤
│上肢部 │右手腕外側銳│一處 │長度約為3公分 │深及肌腱 │
│ │器創傷 │ │寬度約為2公分 │ │
│ │ │ │深度約為0.8公分 │ │
│ ├──────┼───┼─────────────┼───────────┤
│ │右上臂內側銳│五處 │長度各約為0.8~2.5公分不等 │橫向1 │
│ │器創傷 │ │寬度各約為0.5~1公分不等 │直向4 │
│ │ │ │深度各約為0.5~1公分不等 │ │
│ ├──────┼───┼─────────────┼───────────┤
│ │右上臂外側 │五處 │長度各約為1~3公分不等 │橫向5 │
│ │ │ │寬度各約為0.6~1.5公分不等 │ │
│ │ │ │深度各約為0.8~1公分不等 │ │
├────┼──────┼───┼─────────────┼───────────┤
│下肢部 │左膝上方 │二處 │長度各約為2.5公分不等 │斜向2 │
│ │ │ │寬度各約為1~2公分不等 │ │
│ │ │ │深度各約為0.1公分不等 │ │
│ ├──────┼───┼─────────────┼───────────┤
│ │右膝上方 │一處 │長度約為2公分不等 │斜向1 │
│ │ │ │寬度約為0.1公分不等 │ │
│ │ │ │深度約為0.1公分不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