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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年度選上訴字第651號

上  訴  人  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賴志銘

            王麗君

共      同

選任辯護人  王正明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吿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案件，不服臺灣嘉義地方法院112年度選訴字第15號中華民國112年3月16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111年度選偵字第103號、第122號、第150號、第151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原判決關於附表「撤銷範圍欄」所示部分撤銷。

上開撤銷部分，賴志銘、王麗君各處如附表「本院判決欄」所示之刑。

一、上訴得明示僅就判決之刑、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為之。刑事訴訟法第348條第3項定有明文。本件檢察官僅就原判決關於所處之刑部分提起上訴（含主刑、從刑及緩刑宣告）、被吿賴志銘、王麗君僅就原判決關於緩刑條件部分提起上訴，業經其等均明示在卷（本院卷第79-80頁、114頁），是原判決其他部分，均不在本院審理範圍。

二、本判決書關於犯罪事實、證據及除量刑與緩刑之理由外，餘均引用原審判決書之記載。

三、上訴意旨略以：

㈠、檢察官部分：⒈被告賴志銘、王麗君明知賄選對民主政治最珍貴之選舉制度所造成嚴重破壞性，竟輕忽法紀，對於有投票權之人交付賄賂之行為，其等所為妨害選舉之公正性，妨害真正民主政治之運作，實非可取。然賄選買票既係敗壞選風之主要根源，政府也一再對外宣導禁止賄選買票，此類行為本質上已不適合為緩刑之宣告，縱使買票票數非眾、賄選金額非鉅，倘在無特殊情況下，仍遽然為緩刑之宣告，無異宣示首次賄選僅需坦承犯行，毋庸供出上手，希圖僥倖，妄邀緩刑之恩典，得以免除牢獄之災，無需接受法律制裁。⒉被告賴志銘於審理時空言泛稱：因之前建宮廟，有請邱銀海幫忙處理公務上之事，所以幫忙邱銀海買票，未得任何報酬云云，惟其於審理時自承○○，年所得新臺幣（下同）約0萬元，偶替鄰居○○○從事○○工作，其收入不高，被告王麗君則自承擔任○○，未在外工作，無金錢收入，是其等資力顯然欠佳，若非受人指使唆使，焉能向投票權人田美惠行賄買票金額達5仟元，買票金額顯逾平日經濟能力，是其所辯，顯違一般社會常情，與經驗法則與論理法則有違，堪難採信，苟非經他人唆使策動並提供資金，殊難想像會自行決定出資，無償為邱銀海向有投票權之選民買票，則鑑於其等於本案偵、審中始終未將對其策動買票之人及決意歷程如實供出，足認並無真誠悔過之心，且藐視選舉程序對民主法治之重要性，可非難性非謂不高，自應予以嚴厲制裁。甚有疑者，買票行賄者於偵訊、審理時坦承買票行賄犯行，承擔全部刑責，以換取減刑優惠，且若無前科紀錄，僅需表現誠懇認罪態度，即可求得緩刑恩典，無需入監執行，指使行賄者亦得全身而退，而收斷尾求生之效。⒊原判決以上開賄選之人數1人、金額非鉅，而為有利之量刑審酌，並給予宣告緩刑，難認可收警惕及杜絕之效，原審量刑非無研求餘地等語。

㈡、被吿賴志銘、王麗君部分：被告賴志銘、王麗君無前科，素行、態度良好，因民主觀念薄弱，礙於人情，一時失慮致罹刑典誤蹈法網，其等買票票數非眾、賄選金額非鉅。被告賴志銘以○○為生，年所得約0萬元，有時鄰居有需要幫忙就去幫忙○○○賺取生活所需之費用；被告王麗君係○○○○，無業，二人經濟狀況不佳，原判決命其等自判決確定之日起2年內，各向公庫支付25萬元，此金額實非被告所能支付，請審酌被告賴志銘、王麗君之經濟狀況予以酌減支付給公庫之金額等語。

四、撤銷原判決之理由

㈠、原判決以被吿賴志銘、王麗君犯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1項之交付賄賂罪，事證明確，以此犯罪事實及罪名為基礎，就被吿賴志銘部分，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5項前段偵查中自白之規定，減輕其刑，被吿王麗君部分則依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各判處有期徒刑1年8月，並均依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第2項第4款、第8款、第93條第1項第2款之規定，宣告緩刑4年，緩刑期間付保護管束，及諭知緩刑條件，雖非無見。然緩刑之效力不及於從刑、保安處分及沒收之宣告，刑法第74條第5項定有明文。考其立法意旨，以褫奪公權係對犯罪行為人一定資格之剝奪與限制，以減少其再犯罪機會（例如對犯瀆職罪者，限制其於一定期間內再服公職），其性質上兼有預防犯罪與社會防衛之目的，故於緩刑內執行褫奪公權，並未悖於緩刑之本旨。本件原判決主文第2項記載：「鄒德道犯貪污治罪條例不違背職務收受賄賂罪，處有期徒刑貳年，褫奪公權伍年。緩刑伍年（下略）。」除主刑部分外，連同已宣告之褫奪公權亦併諭知緩刑而暫不予執行，此與褫奪公權不受緩刑宣告之影響，仍應依法執行之規定未合，其法律適用，顯有違誤（最高法院110年度台上字第112號判決意旨參照）。依原判決主文之記載，其緩刑之諭知在主刑宣告及褫奪公權之從刑諭知之後，致使緩刑宣告效力及於褫奪公權之從刑，與刑法第74條第5項：「緩刑之效力不及於從刑、保安處分及沒收之宣告」之規定不符，依上開最高法院見解，屬判決適用法律之違誤。又緩刑僅具有暫緩執行宣告刑之效力，性質上係屬刑之執行事項，雖非刑罰本身，但緩刑必須依附於主刑（即有期徒刑、拘役或罰金而言），始具有其意義，二者間具有不可分離之依存關係，故在訴訟上應合一審判，不能割裂處理，否則即有判決適用法則不當之違法（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1799號判決意旨參照）。從而，若上級審法院認為下級審法院判決諭知「緩刑」不當而有撤銷原因者，自應將下級審法院判決全部撤銷改判，殊不能僅撤銷下級審法院關於宣告「緩刑」部分之判決，而維持該下級審法院之判決，並駁回上訴人之上訴（最高法院103年度台上字第4116號判決意旨參照）。則本件原判決關於緩刑之諭知既有不當，緩刑所依附不可分離之刑亦應一併撤銷。

㈡、檢察官上訴雖指原判決量刑、緩刑諭知不當，然就被吿賴志銘、王麗君是否受他人指使而行賄部分，本屬檢察官應依職權偵查並實質舉證之事項，非可僅依推論方式為對被吿不利之認定，且檢察官上訴意旨係以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之經濟狀況，據以推論其等所交付之賄款係來自於第三人或候選人，然本件檢察官係就量刑部分提起上訴，本院尚無從就原判決所認定之犯罪事實另行審理認定，原判決所認定之犯罪事實係被吿賴志銘與王麗君共犯本件犯罪，檢察官上訴另指其等賄款來源為第三人或候選人，已與原審認定之犯罪事實不符，且並未提出其他具體事證，已難僅此遽認原判決量刑違法不當，又就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之經濟狀況，經本院調閱其等109至111年間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資料（本院卷第91-110頁），被吿賴志銘共有4筆不動產財產，其中1筆單獨所有田賦現值達100萬元以上，另有2筆房屋所有權，則檢察官以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之經濟狀況不可能自行出資5仟元行賄乙情，其推論亦難成立。至於檢察官又指，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並未供出對其策動買票之人，而認原判決量刑過輕或緩刑諭知不當，然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5項規定：「犯第1項或第2項之罪，在偵查中自白者，減輕其刑；因而查獲候選人為正犯或共犯者，減輕或免除其刑。」是依該項後段之規定，如被吿賴志銘、王麗君因供出候選人為正犯並經查獲，得以減輕或免除其刑，則本件其等所犯之罪法定最低刑度即為有期徒刑1年以上，如再有同項前段減刑規定之適用，遞減輕之結果僅有期徒刑6月，是立法者顯有意將上開不同情況之減刑要件予以區別，則被吿賴志銘因偵查中自白、被吿王麗君則依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之結果，法定最低刑度為有期徒刑1年6月以上，本與供出候選人因而查獲之情況顯有差距，原判決量處有期徒刑1年8月，並無何量刑過輕之瑕疵可指。原判決宣告緩刑部分，主要係考量被吿賴志銘、王麗君本案犯罪情節尚非嚴重，交付賄賂對象僅1人，預備行賄對象則為4人，嗣後因遭查獲而扣押賄款5仟元，且所約定行使投票權之對象並未當選等情，核與卷內證據資料並無不符之處，而緩刑之宣告並無以特定犯罪類型為限，凡符合刑法第74條第1項要件之案件，經法院本於裁量權之行使，認為以暫不執行宣告刑為適當者，即得為緩刑之宣告，並無檢察官上訴意旨所稱，此類案件本質上不適合為緩刑宣告之可言，又緩刑之宣告並非無罪判決，而係以被告犯罪成立為前提，並諭知宣告刑，對被吿而言，並非毫無矯正或預防之效，而為兼顧刑罰一般預防與特別預防之功能，於刑法第74條第2項另定有緩刑宣告之各項條件，用以調節緩刑宣告與犯罪預防之雙重目的，本件被吿賴志銘、王麗君均坦承犯行，且犯罪情節並非嚴重，並無不適宜為緩刑宣告之可言，且原判決於緩刑宣告外，另諭知緩刑條件，已兼顧刑罰預防再犯之功能，並無偏重一方之情況，至於檢察官上訴意旨指稱，指使行賄者並未遭查獲，可能因此全身而退，然此實屬檢察官應予偵查、舉證之事項，本件既無證據證明另有第三人共犯，則檢察官以此指摘原判決緩刑宣告違法不當，即無理由。

㈢、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上訴意旨稱，其等經濟狀況不佳，原判決諭知2年內各繳交公庫25萬元之緩刑條件過重，然經本院調閱其等109至111年間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資料（本院卷第91-110頁），被吿賴志銘共有4筆不動產財產，其中1筆單獨所有田賦現值達100萬元以上，另有2筆房屋所有權，已如上述，顯見其等並非毫無資力之人，況本件犯罪屬侵害公共法益犯罪，為兼顧刑罰預防之功能，原判決諭知上開緩刑條件，並無過苛之情況，核與比例原則無違，其等以前開情詞提起上訴，為無理由。　　

㈣、綜上，本件檢察官、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之上訴雖無理由，然原判決之量刑既有上開違誤之處，仍屬無法維持，應就附表「撤銷範圍欄」所示部分予以撤銷改判。　　　　

五、量刑之理由

㈠、犯第一項或第二項之罪，在偵查中自白者，減輕其刑。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5項前段定有明文。經查：

  ⒈被告賴志銘就本案犯行於偵查中自白(選他卷第63-67頁），應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5項前段規定減輕其刑。

  ⒉被告王麗君於調查局詢問時，就本件犯行先供稱，由賴志銘交付賄款給田美惠，作為幫助其家境之用，後又改稱賄款由其交付，但與選舉無關（調查局卷第7-11頁），於檢察官偵訊時則供稱：「（為何突然拿錢給田美惠？）因為想拜託她這次選舉幫一下邱銀海，我是平常遇到她跟她說的，不是拿錢的時候說的，拿給她的錢不是買票的錢。」等語（選他卷第93頁），就交付賄賂與投票權行使間之對價關係積極否認，則被告王麗君無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5項前段所規定，在偵查中自白之情形，故無該條減輕其刑規定之適用。

㈡、被告王麗君於偵查中雖否認犯行，然於原審審理時已坦承不諱，本院考量被吿王麗君交付賄賂對象1人，預備行求賄賂對象為4人，然田美惠於收受賄款5仟元後，並未將其中4仟元賄款轉交戶內由投票權之人，並因遭查獲而扣押賄款5仟元，對於投票權之行使影響有限，而被吿王麗君與田美惠約定行使投票權之對象邱銀海並未當選，有中央選舉委員會嘉義縣第20屆議員選舉當選人名單可參（原審卷第79、80頁），對公共法益侵害之程度亦相對較輕，再考量被吿王麗君並非本件犯罪之主導者，之所以參與犯罪，主要仍受其配偶賴志銘之指使所致，犯罪動機尚非惡劣，衡以其○○畢業之教育程度，從事○○工作，無社會工作經驗（本院卷第122頁）等個人情狀，認如量處本罪法定刑最輕本刑3年以上有期徒刑，仍有情輕法重之慮，爰依刑法第59條之規定，酌減其刑。

㈢、爰審酌公職人員選舉為國家選賢舉才之重要管道，透過公正之選舉得以擇優汰劣，促使公共事務能獲得適當且專業的執行，人民則因此雨露均沾，然如少部分之候選人或選民，以不當之賄賂影響投票權人關於投票權之行使，則選舉投票之結果將可能產生劣幣驅逐良幣之後果，不僅斲傷民主憲政體制，更使人民蒙受其害。考量本件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交付賄賂之對象為1人，預備行賄對象4人，賄款金額為5仟元，因遭警查獲而扣案，其等約定行使投票權之對象並未當選等犯罪情節；被告賴志銘○○畢業、被告王麗君為○○畢業之智識程度，其等為夫妻、育有1名成年子女，被告賴志銘○○維生，被告王麗君從事○○，收入不豐等家庭生活狀況，暨其等犯後態度及其他一切情狀，分別量處如附表「本院判決欄」所示之刑。

㈣、被吿賴志銘、王麗君均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查，本院考量被吿賴志銘、王麗君交付賄賂之對象為1人，預備行賄對象為4人，賄款金額共5仟元，因遭查獲而扣案，且原約定行使投票權之對象並未當選，其等犯罪情節尚非嚴重，而被吿賴志銘、王麗君家庭生活狀況尚屬單純，智識程度不高，於犯罪後已經坦承犯行，堪信無再犯之虞，本件所宣告之刑，應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各宣告緩刑4年，另為兼顧刑罰預防犯罪之功能，且考量本件仍屬侵害公共法益之犯罪，為使被吿賴志銘、王麗君確實記取教訓，另依刑法第74條第2項第4款、第8款、第93條第1項第2款規定，除諭知緩刑期間付保護管束外，並命為附表本院判決欄②部分所示之事項。

㈤、犯本章（即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5章）之罪或刑法分則第六章之妨害投票罪，宣告有期徒刑以上之刑者，並宣告褫奪公權，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13條第3項定有明文，而此項褫奪公權之宣告，寓有強制性，為刑法第37條第2項之特別規定，不受宣告一年以上有期徒刑之限制，法院自應優先適用（最高法院85年度台非字第69號判決要旨參照）。被告賴志銘、王麗君因犯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1項之罪經論罪科處有期徒刑之刑，本院審酌上開各情後，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13條第3項及刑法第37條第2項規定，各宣告褫奪公權3年。

六、應適用之法律：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條第1項前段、第373條。　　　　　

本案經檢察官柯文綾提起公訴、檢察官黃天儀提起上訴、檢察官陳昱旗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11　　日

                  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楊清安

                                      法　官  陳顯榮

                                      法　官  蕭于哲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

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鄭信邦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11　　日

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

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期約或交付賄賂或其他不正利益，而約其不行使投票權或為一定之行使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百萬元以上1千萬元以下罰金。

預備犯前項之罪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

預備或用以行求期約或交付之賄賂，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

犯第1項或第2項之罪，於犯罪後六個月內自首者，減輕或免除其刑；因而查獲候選人為正犯或共犯者，免除其刑。

犯第1項或第2項之罪，在偵查中自白者，減輕其刑；因而查獲候選人為正犯或共犯者，減輕或免除其刑。

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