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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07年度台上字第3361號 上　訴　人　臺灣高等檢察署檢察官　張介欽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謝長智 選任辯護人　林輝豪律師 上列上訴人等因被告殺人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 107 年7月16日第二審判決（107 年度上訴字第701號，起訴案號：臺 灣新竹地方檢察署106年度偵字第8327、10158號），提起上訴， 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臺灣高等法院。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撤銷第一審關於上訴人即被告謝長智犯殺人罪之 科刑判決，變更檢察官所引起訴法條（刑法第271條第1項殺 人罪），改判論處被告犯義憤殺人罪刑（累犯、自首），並 諭知沒收，固非無見。 二、惟查，有罪判決書之事實欄，為適用法令之依據，應將與犯 罪構成要件有關之事項，詳細記載於事實欄，然後於理由內 逐一說明其憑以認定之證據，使事實與理由兩相一致，方為 合法。又判決所載理由前後不相一致，或理由所為說明與所 採證據資料不相適合，均屬判決理由矛盾之當然違背法令。 按刑法第273 條所謂當場激於義憤而殺人，係指他人所實施 之不義行為，在客觀上足以引起公憤，猝然遇合，憤激難忍 ，因而將其殺害者而言。且非祇以被害人先有不正行為為已 足，尚必該行為在客觀上有無可容忍，足以引起公憤之情形 ，始能適用（本院31年上字第1156號、28年上字第2564號判 例要旨參照）。則被害人所實施之不義行為，在客觀上如何 無可容忍，而足以引起公憤之情形，自應於事實欄內為詳實 之記載，然後於理由欄內說明其憑以認定之證據及理由，始 足為適用法律之依據。 （一）原判決論處謝長智義憤殺人罪刑，於事實欄先記載謝長智 於民國106年8月24日晚間10時23分左右，返抵租屋處持鑰 匙進入103 室開啟燈光後，驚見杜長松正與賈○欣發生性 行為，誤認自己對賈○欣的感情遭到背叛，怒喝杜長松「 我給你5 分鐘穿衣服穿褲子」後，隨即走出門外等候（見 原判決事實參）。繼記載謝長智於時隔約2 分鐘左右，再 度進入103 室時，杜長松已著好衣褲，謝長智質疑賈○欣 「討客兄」（台語）、背叛感情而出手毆打，並與杜長松 發生口角、互罵三字經及肢體衝突，甚至為警告、教訓杜 長松，從該租屋處的桌子底下取出木柄（褐色）尖刀1 把 ，杜長松亦挑釁回稱：「賈○欣是我的人」、「你不用再 打她了，你打她幹嘛，你不要還我」，謝長智於退到 103 室門口，當著朝103房間觀看之102室房客面前揮刀指責杜 長松，處在猝然不及反應、重大侮辱的情境下，因激起一 時的憤慨而難以忍受，乃再度持刀進入103 室，基於傷害 的犯意持刀刺傷杜長松。再記載謝長智明知人體腹部內有 重要臟器，如果以尖銳刀械刺入，有可能傷及腹腔內重要 臟器，致大量失血、生理機能嚴重受損而死亡，見杜長松 仍不願意認錯，竟於盛怒之下，將傷害犯意提升至殺人的 犯意，持該尖刀朝杜長松腹部猛力刺入1 刀，致杜長松傷 重不治死亡等情（見原判決事實肆、伍）。似認定謝長智 係處在猝然不及反應、重大侮辱的情境下，激起一時憤慨 難以忍受之際，乃基於傷害犯意持刀刺傷杜長松。其後在 見杜長松不願意認錯，於盛怒之下始將傷害犯意提升至殺 人犯意。對於謝長智持刀傷害杜長松之後，因何具體事實 使其處於猝然不及反應之情形，始提升為殺人犯意而持刀 刺進杜長松腹部一節，未見事實欄內明白記載，已難謂合 ；復於理由即逕予認定「謝長智既然是在直接見聞杜長松 的不義行為，一時受激難以忍受，才當場持刀殺害杜長松 ，則參照前述規定及說明所示，謝長智所為即符合義憤殺 人的要件。」（見原判決理由參、四、㈣即第18頁第19至 22行），其理由之說明即失其依據，而有事實與理由不相 一致之違法。 （二）有罪之判決書應記載犯罪事實，刑事訴訟法第308 條後段 定有明文。而此所謂之犯罪事實，凡於適用法令有關之事 項，均須詳為記載，始足為適用法律之基礎，否則其判決 即屬當然違背法令。依原判決事實欄壹認定謝長智與賈意 欣為男、女朋友，杜長松與賈○欣則為前男、女朋友關係 ，在賈○欣與謝長智成為男、女朋友後，杜長松與賈○欣 仍偶有往來互動。理由參、一、㈠復說明賈○欣在與謝長 智交往期間，曾在杜長松住家內與其發生一或二次性行為 ，謝長智知悉後曾與賈○欣分開數日，但即原諒賈○欣等 情。則依其三人之感情糾葛、交往關係，暨參諸賈○欣於 第一審證稱：（杜長松為何會去打謝長智？）杜長松可能 看到謝長智一直打我，因為杜長松從頭到尾都認為我還是 他的等語（見第一審卷第177 頁）。依原判決於理由參、 四、㈣之末以謝長智係在直接見聞杜長松的「不義行為」 ，一時受激難以忍受，才當場持刀殺害杜長松之說明，該 所謂杜長松之不義行為，係指其與謝長智之同居人賈○欣 發生性行為？抑或涵及其於遭謝長智發覺之後至被殺害時 止之爭執互毆對罵等行為？若係後者，杜長松出言要謝長 智勿再毆打賈○欣，若不要可還彼等言，客觀上如何符合 對謝長智之羞辱？若係前者，則謝長智既已在撞見之第一 時間退出且數度進出103 房間，其後進入之時，杜長松所 實施之不義行為似已結束，是否尚能謂「當場」（檢察官 上訴理由指摘；謝長智亦否認犯義憤殺人罪）。且若係後 者，謝長智因見賈○欣與前男友杜長松發生性行為，其後 與杜長松爭吵互毆及杜長松見謝長智毆打賈○欣而出言制 止、聲稱賈○欣為其所有而請其返還等男女情愫糾葛之言 詞，在客觀上如何符合激起一般人之義憤？上揭事項，均 關係本件是否符合刑法第273條構成要件中「當場」之認 定，非無釐清之必要。原判決均未於事實詳予記載認定， 即有證據調查未盡及理由之說明與事實之記載不相合適等 違法。 三、綜上，本件謝長智持刀刺入杜長松腹部，究係激於義憤抑或 普通殺人之犯意。此攸關謝長智所為究係成立普通殺人罪或 義憤殺人罪之認定，仍賴事實審調查釐清，逕認謝長智激於 義憤持刀刺殺杜長松，有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未予調 查及理由矛盾之違法。 四、以上或為上訴意旨所指摘，或為本院得依職權調查之事項， 且上述之違背法令影響於事實之確定，本院無可據以為裁判 ，應認原判決有撤銷發回之原因。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7條、第401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9 月 20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九庭 審判長法官 林 勤 純 法官 林 立 華 法官 鄧 振 球 法官 黃 斯 偉 法官 莊 松 泉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9 月 2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