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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3年度上易字第2114號 上　訴　人　臺灣宜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李育展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名譽案件，不服臺灣宜蘭地方法院103 年 度易字第230 號，中華民國103 年8 月28日第一審判決（聲請簡 易判決處刑案號：臺灣宜蘭地方法院檢察署103 年度偵字第430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原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意旨略以：被告甲○○與丙○○為租書 店之同業，甲○○因不滿之前欲向丙○○買書時，經丙○○ 表示寧願將書丟到垃圾車也不要賣給甲○○，而基於公然侮 辱之犯意，於民國（下同）102 年12月4 日晚間（原聲請書 誤載為上午）10時許，在宜蘭縣○○鄉○○路○ 段○○○ 號之 住處，利用電腦設備連接至網際網路，在不特定人可共見共 聞之「租夢網」論壇，以「風聲」名義，刊登「現在醫學這 麼發達，如果你願意接受治療... 」、「有病去看醫生好嗎 」等文字辱罵丙○○，足以貶損丙○○之人格。因認被告涉 犯刑法第309 條第1 項妨害名譽罪嫌云云。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無 證據能力、未經合法調查之證據，不得作為判斷之依據；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或其行為不罰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 訴訟法第154 條第2 項、第155 條第2 項、第301 條第1 項 分別定有明文。又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 並指出證明之方法，此為刑事訴訟法第161 條第1 項所明定 。是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 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 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 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 最高法院92年臺上字第128 號判例意旨可資參照。次按，刑 法第309 條第1 項所定之公然侮辱罪，其構成要件須有「公 然」及「侮辱人」；其中「侮辱人」係指以粗鄙之言語、舉 動、文字、圖畫等，對他人予以侮謾、辱罵，足以減損或貶 抑他人在社會上客觀存在之人格或地位，始足當之，故本罪 係以保護個人經營社會群體生活之人格評價作為目的。從而 ，是否構成「侮辱人」之判斷，除應注意行為人與被害人之 性別、年齡、職業等個人條件外，尤應著重行為人與被害人 間之關係、行為時之客觀情狀、行為地之方言或語言使用習 慣等事項，依社會一般人對於語言使用之認知，進行客觀之 綜合評價，不宜僅著眼於特定之用語文字，即率爾論斷。抑 且，個人之名譽究有無受到減損或貶抑，更非單依被害人主 觀上之感情為斷；亦即，縱行為人所為已傷及被害人主觀上 之情感，惟客觀上對於被害人之客觀評價並無影響時，仍非 屬本罪所規範處罰之範圍。 三、檢察官認被告甲○○涉犯刑法第309 條第1 項公然侮辱罪嫌 ，無非係以證人即告訴人丙○○於警詢、偵查時之指述及『 租夢網』論壇上留言之網頁資料內容資為論據。訊據被告固 坦承有於102 年12月4 日晚間10時許在『租夢網』論壇上以 『風聲』名義對暱稱為『大明』之告訴人留言「現在醫學這 麼發達，如果你願意接受治療...」、「有病去看醫生好嗎 」等文字，然堅決否認有何檢察官所指之侮辱犯行，辯稱： 『租夢網』是一個公開的租、賣書及與同業交流的論壇，伊 係『租夢網』之版面管理員之一，告訴人原係與『租夢網』 版主『黑暗希望』有紛爭，長期以來告訴人又在『租夢網』 上對其他人有許多攻擊性文字，伊曾出來勸架，但在伊當晚 留言上開內容前告訴人又刊登幾篇毀謗伊名譽之留言，伊和 其他租書同業覺得告訴人精神有狀況，伊才寫了這篇留言等 語。經查： (一)個人於網路空間上以匿名或假名與他人往來，彼此間固可能 未知他人之真實身分及姓名，然其來往活動仍須依賴個人於 網路空間之化身身分、角色以交互建構，故個人以匿名、假 名所創設之網路化身與其所在之網路社群成員間，亦同具專 屬於該群組及平台，就其網路身分因與他成員陸續往來互動 所逐漸產生、型塑之人際關係、名譽及評價，與真實社會並 無差異。是行為人只要對該網路化身之身分有所認識，且個 人均係以該網路空間之匿名、代號與相同社群之其他網路使 用者相互交易、往來，則網際網路中進行交易時所使用之代 號、匿名本身仍具有表彰可得特定之人之身份之效果，自亦 應受法律關於名譽權之保護。查被告與告訴人同係租書店家 ，被告以『風聲』之暱稱（註冊日期0000-00-00）、告訴人 以『大明』之暱稱（註冊日期0000-00-00）在公開之『租夢 網』論壇上留言、張貼文章，『租夢網』論壇一般訪客無須 註冊真實姓名年籍等個人資料，即可以瀏覽『租夢網』內文 章，惟該論壇內有一版面即『租書店家限制區域』，限制僅 有租書店家始可經註冊，並經版主將其暱稱ID變更為綠色， 始會開放其在該版面之po文權限，亦即該版面只有租書店家 始可留言、瀏覽，一般訪客看不到，但本件被告係在『情感 交流瞎聊區』版面留言，該版面一般訪客都可看到。又一般 租書同業都會互通消息，且因為在『租書店家限制區域』有 要求註冊真實的店家名稱、地址和電話，所以有註冊之店家 都可以看到對方之資料，而且在留言發文時，若覺得互相合 得來，也會私底下留言電話私下聯絡等情，為被告及告訴人 所不否認，並有被告提出之『租夢網』網路留言及原審查詢 『租夢網』論壇網頁資料在卷（原審卷第20頁至第59頁、第 67頁至第71頁）可考；且自被告與告訴人在該論壇之註冊日 期可知兩人均已在該論壇發文留言已久，會員等級均已達『 熱心會員四級』。從而顯可認被告、告訴人所使用之暱稱於 上揭『租夢網』論壇內具有足夠之辨識性，已達於該論壇中 可得特定為何人之程度；被告亦坦承上開留言內容係針對暱 稱為『大明』之告訴人。則告訴人於該論壇之代號、暱稱『 大明』自應同受法律名譽權之保護，合先敘明。 (二)查被告於102 年12月4 日晚間10時許在該論壇發文留言上開 內容前，告訴人與該論壇版主『黑暗希望』早於101 年2 月 間起即開始有諸多筆戰爭執（同上卷第51頁至第59頁），被 告曾居間留言勸解（同上卷第51頁），告訴人則留言回應認 為係『黑暗希望』先發言攻擊，其只是回應等語（同上卷第 51頁）。嗣於102 年12月4 日晚間8 時15分告訴人又留言略 以『藏鏡人？哪有什麼藏鏡人阿？明明就是風聲老師幹的好 事，那有什麼藏鏡人呢！…好好的老師不幹，盡幹些禮義廉 的事！』，於同日晚間8 時37分又發文略以『…這也是風聲 老師幹的好事，實際金額是顧問費新臺幣（下同）5 萬元， 首批書回扣10萬元，共15萬元，超好賺…聽說現在又漲價了 ，這是跟風聲老師交朋友的價格…』等語；同日晚間9時23 分又留言略以『6年後的今天，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風聲老 師：我大明寧願把書丟給垃圾車，也不願賣給你風聲，你自 己去把訂單取消掉吧，結果你沒取消訂單，放在那兒給他爛 掉，我又很不爽了～不過，很奇怪，怎麼都跟垃圾車有關， 垃圾車還真無辜，被帶衰了呢！』（同上卷第49頁至第50頁 ）。被告遂於同日晚間10時許留言『大明阿！原本那一天接 到你的電話時候，隔了兩個小時我才想到這一句台詞所以本 來這一句話是要送給你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如果你願意接受 治療…本來呢！我跟你也無冤無仇，有得罪你嗎？你後來說 不想上租夢往來，刪掉自己一堆留言，那也跟我無關吧？後 來呢？你又叫你家員工上來註冊帳號申請店家賣書。那也是 你的事情，我也管不著阿。只是有一次我看到有1套航海王 賣的便宜，想說買下來當第二套吧！過了幾天你打電話來說 那是你叫你員工上來賣書的。我說：喔！是這樣阿？然後你 就開始非常激動的說什麼你寧願把書丟給資源回收也不願意 把書賣給我。我說：恩。可是你何必這樣呢？是你的書阿！ 你要賣給誰或者你要怎麼處理那當然是你的自由。我也管不 著阿！只是後來你又情緒更加激動的叫我上來取消我的訂單 ，不然你要上來罵很難聽的話。那也是你開心就好阿！我又 管不著你的嘴。不過書買不到就買不到阿，會怎樣嗎？你不 賣就不賣阿！可是我幹嘛那麼乖聽你的話去做無謂的取消動 作呢？我的事你也管不著阿！有病去看醫生好嗎？你高興怎 麼樣就怎麼樣吧！』（同上卷第28、29頁）。告訴人隨即於 當日晚間11時48分回應『哈哈你又再演戲了，還是妝無辜… 我是不爽賣給盡是會做些禮義廉的人啦！超級會演戲的戲子 ，加上，能說善道的老師……我的健康不勞你關心，被你一 關心，我會減壽50歲的！跑步、伏地挺身、仰臥起做，天天 做，會身體健康的很！沒你這種朋友，我還可以多活50年呢 ！……喔！對了，黑心油少吃些，心才不會這麼黑暗…喔！ 還有，我是說丟給垃圾車，不是資源回收，兩個差異很大喔 ！』（同上卷第30頁）。是依前揭告訴人及被告在該論壇留 言之上下文觀之，顯然被告係因不滿告訴人稍早發言有諸多 不實及兩人之前之買書糾紛而留言回應並對於告訴人上開言 論為評價，難認被告主觀上具有公然侮辱之故意。且依被告 與告訴人發表上開言論之順序，就其中所指「現在醫學這麼 發達，如果你願意接受治療…」、「有病去看醫生好嗎」等 文字，對照前後文，在客觀上固足以對告訴人之名譽或社會 評價有所貶抑。惟此乃被告見聞告訴人上開言詞後感到不快 、氣憤而認其情感受到傷害，乃為上述留言，縱被告上開留 言客觀上有對於告訴人之名譽或社會評價有何減損貶抑。惟 其主觀上係回應告訴人之先前文字並予評價，並無公然侮辱 之故意，應認被告所為核與刑法公然侮辱罪之構成要件尚有 未合，實難遽以該罪相繩。 (三)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本件被告於網頁上所留言之文字， 具有針對性，依一般社會通念，均可認為係不屑、貶損、輕 蔑，而攻擊他人人格及尊嚴，足以令聽聞者感到難堪、不快 。且被告為大學畢業之人，並經營租書店而擔任負責人，自 有相當之知識水準，上開言語顯非其日常生活與人應對之通 常詞彙。縱使告訴人之前之留言曾引起被告不快，亦不足以 合理化被告可以『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如果你願意接受治療 ... 』、『有病去看醫生好嗎』等文字貶損告訴人，故原審 為被告無罪之判決，自難認為妥適」云云。惟查被告所為上 開言論，含有不屑、貶損、輕蔑，而攻擊他人人格及尊嚴， 足以造成告訴人難堪不快。茲應究明者係被告主觀上有無公 然侮辱之犯意。查被告上開文字係對告訴人前述帶有貶損、 謾罵之文字而發，有評論及評價告訴人前揭文字之性質，理 由已見前述，則被告主觀上應無公然侮辱之犯意，尚堪認定 。刑法第309條之公然侮辱罪，除行為人有客觀之犯行外， 尚須具主觀之犯意，始足當之。本案被告既乏主觀侮辱之犯 意，縱有公然侮辱之犯行，尚難遽以該罪相繩。要之，檢察 官上訴意旨，即嫌失據，尚非可取。綜上所述，被告所為尚 難認定構成公然侮辱罪，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證被 告有起訴意旨所指犯行，揆諸前開說明，被告被訴公然侮辱 罪，即屬不能證明，自應諭知無罪之判決。 四、原審以不能證明被告犯罪，檢察官聲請簡易判決處刑不當， 改依通常程序審理，為無罪諭知，認事用法，核無不合，檢 察官上訴意旨，仍執前揭陳詞，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 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林麗瑩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3 年 10 月 28 日 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林瑞斌 法 官 黃斯偉 法 官 許文章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范家瑜 中 華 民 國 103 年 10 月 2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