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一○五年度台上字第一三三一號 上　訴　人　 周子珅（原名周學騰） 上列上訴人因妨害性自主案件，不服台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一０ 四年六月三十日第二審更審判決（一０三年度侵上更㈠字第七號 ，起訴案號：台灣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一０一年度偵字第二七九 六四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台灣高等法院。 理 由 本件原判決認定：上訴人甲○○（原名周學騰）於民國一０一年 六月一日凌晨一時許，前往台北市○○○路新濠酒店消費，由任 職該酒店之Ａ女（姓名詳卷）坐檯陪酒。同日上午五時許，上訴 人支付Ａ女出場費後，與Ａ女一同搭乘計程車離開，於六時許， 前往新北市○○區○○路美麗海汽車旅館開設房間。至上午八時 後某時，Ａ女因下班時間屆至欲離開，上訴人竟基於強制性交之 犯意，對Ａ女稱「妳沒跟我發生性關係，怎麼可能讓妳走，不然 妳叫公司的人來贖妳回去」，Ａ女雖明白表示拒絕，上訴人仍以 強暴方式褪去Ａ女衣褲，以生殖器強行插入Ａ女口腔內，再以手 指及生殖器插入Ａ女生殖器之方式，違反Ａ女之意願，對Ａ女強 制性交一次得逞等情。因而維持第一審論上訴人以犯強制性交罪 ，處有期徒刑五年二月之判決，駁回上訴人在第二審之上訴。固 非無見。 惟查：性侵害犯罪態樣複雜多端，且通常具有高度隱密性，若案 發當時僅有被告與告訴人二人在場，事後常有各執一詞，而有難 辨真偽之情形。事實審法院為發現真實，以維護被告之正當利益 ，對於告訴人指證是否可信，自應詳加調查，必其指證確與事實 相符，而無重大瑕疵者，始得採為論罪之依據。尤其涉及強制性 交與合意性交爭議之案件，被告固有可能偽辯係合意性交，以求 脫免刑責。惟實務上亦常見合意性交後，其中一方因事後翻悔， 或被告未履行性交易條件，或事後遭父母或配偶（或對方配偶） 甚至其他人質疑，不甘損失或為維護本身名譽暨避免受責難而不 惜誣控遭對方強制性交之案例。此類性侵害疑案，因涉及雙方利 害關係之衝突，告訴人難免有虛偽或誇大陳述之可能。事實審法 院為發現真實，除應就卷內相關證據資料細心剖析勾稽，以究明 告訴人之指訴是否合於情理以外，尤應調查其他相關佐證，以查 明其指證是否確與事實相符。亦即告訴人之指證，仍須有補強證 據以保障其憑信性，不能單憑告訴人片面之指證，遽對被告論罪 科刑。而所謂補強證據，則指除該陳述本身之外，其他足以證明 犯罪事實確具有相當程度真實性之證據而言，且該必要之補強證 據，須與構成犯罪事實具有關聯性之證據，非僅增強告訴人指訴 內容之憑信性。又審理事實之法院對於被告有利及不利之證據， 應一律注意，詳為調查，綜合全案證據資料，本於經驗法則及論 理法則以定其取捨，並將取捨證據及得心證之理由於判決內詳為 說明，方為適法。 一、原判決係依憑Ａ女之指證，黃柏心、周○蘋（名字詳卷）之 證述及相關通聯紀錄，資為認定上訴人犯強制性交罪之證據。上 訴人雖供承付費帶Ａ女出場至汽車旅館，並與Ａ女為性交行為， 然始終否認有對Ａ女為強制性交之行為，辯稱：Ａ女係自願與伊 發生性行為，二人先在房間附設包廂內飲酒，Ａ女自願與伊發生 性行為，幫伊口交、打手槍，並讓伊之生殖器插入其生殖器內， 性行為過程約三十分鐘，隨後Ａ女即進入浴室洗澡，洗完後即請 櫃臺幫忙叫計程車，Ａ女自己搭乘計程車離去云云（原判決第五 、六頁）。依卷內資料，上訴人於警詢陳稱：Ａ女離開汽車旅館 約半小時後，我接獲無顯示號碼的電話，電話中有一名男生跟我 說要我支付新台幣（下同）一萬六千元，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我 們這個小姐沒有在接外場的，我當時回應他說她不接外場，怎麼 會跟我去汽車旅館，當時那個男子跟我說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多 的五十至六十萬的也有，少的十幾萬也有，他說幫我處理一萬六 千元就好，看我的意思如何，我就打給該酒店的幹部亞修，跟他 說有這種情形，怎麼會發生仙人跳，他告訴我說沒關係他會處理 ，他會跟該酒店總經理說明有這種事情，接下來就換被害人打電 話給我，問我說一萬六千元到底要不要給，我當時回應被害人說 ，我已經跟酒店幹部亞修講了，亞修說要找總經理反應，隔了一 至二天，亞修打給我說，小姐的經紀公司派人找他，同時竹聯幫 地堂的人也出面在關心這件事，他很難做人，我就請他叫對方的 人打給我，我直接跟他講，之後我接到自稱亞修的同事打給我說 ，他與被害人的經紀人有認識，對方說堅持要我付一萬六千元， 我說外面性交易價格約三至四千元，我願意多付一倍八千元來處 理這件事情，他說他要幫我跟對方談一下，之後亞修打電話給我 說對方答應我支付八千元處理這件事，我請亞修幫我支付八千元 ，我再將錢拿給亞修（偵查卷第三至五頁）。於偵查及審理中亦 為大致相同之供陳。於第一審並稱：從新濠酒店出發到美麗海汽 車旅館期間，Ａ女精神狀況很好，新濠酒店到民權西路酒店路程 大約十五分鐘，中間我還有下車拿酒花了約十分鐘，之後我又上 車，從那邊再到美麗海汽車旅館大約也是十五分鐘以內等語（第 一審卷第一四０頁背面）。 而Ａ女於警詢陳稱：約至凌晨四時至五時左右，上訴人買我出場 ，二人坐計程車先到民權西路首都酒店附近，上訴人下車進入民 權西路首都酒店返回後，我聽到上訴人告訴計程車司機要到新莊 美麗海汽車旅館，到達汽車旅館，係出具我的證件向旅館辦理住 房登記。我一進入房間即倒在床上休息，上訴人外出買東西，回 來後便將我帶至房間內之包廂喝酒，直至約八時許，我向上訴人 說時間已到要離開，上訴人即完全變了個人，以言語恫嚇我，約 十一時許上訴人進而褪去我的衣褲，並對我性侵，上訴人以生殖 器和手指插入我的陰道，還有把他的生殖器插入我的口腔內，我 於下午三時許搭計程車離開。事後我的經紀人有打給上訴人，跟 上訴人說你與小姐發生性行為，照行規就要付錢，但是上訴人說 那是我自願的，因為客人是酒店幹部帶來的，如果客人不賠償給 小姐的經紀公司，那就是酒店幹部賠償，然後幹部賠了八千元， 在我知道染上淋病前，賠償的錢由經紀公司轉交給我（偵查卷第 八至十一頁）。於偵查中稱：「我與上訴人約於凌晨四時至五時 抵達新莊美麗海汽車旅館，進入房間後我便倒頭休息，直至約九 時許，上訴人即強迫發生性行為，之後，我約於十三時至十四時 間搭計程車離開。」「我離開後，發現我的項鍊斷了，所以我有 打電話給上訴人，看他人是否已經離開美麗海汽車旅館，如果他 已經離開，我要再回到旅館找我的項鍊。我是在坐計程車剛回到 台北時，打電話給他的。我與他通電話的時間沒有多久，我問他 還在不在美麗海汽車旅館。除此之外沒有再打電話給上訴人。」 （偵查卷第五八、五九頁）於第一審證謂：「（辯護人問：上訴 人與你為性行為時，有無出現男下女上的性交姿勢？）答：有。 但是我想要跑掉，上訴人又把我拉回來。（辯護人問：是否記得 上訴人與你發生性行為的時間？到何時結束？）答：我不記得時 間，但是結束的時候好像是快中午。（辯護人問：你稱結束的時 間是指性行為結束的時間？或是退房的時間？）答：我只記得離 開飯店的時間是快中午。（辯護人問：計程車是誰叫的？）答： 我忘記了。我只想快點回家而已。（辯護人問：你與上訴人在旅 館時，有無其他人打電話給你？或你打電話給其他人？）答：上 訴人在還沒有強迫我性行為的時候，我經紀人有打電話給我。（ 辯護人問：你有無跟你經紀人說你跟上訴人在汽車旅館裡面？） 答：沒有。（辯護人問：你離開汽車旅館之後，有無打電話給別 人？第一通打電話給誰？通話內容為何？）答：我打給一個女生 ，我說客人強暴我，我問那個女生在那裡。（辯護人問：你離開 汽車旅館後，第一個去的地方為何？）答：我打給那個女生之後 ，那個女生叫我打給我的經紀人，我的經紀人叫我先去找那個女 生，我去林森北路跟農安街那邊一家做指甲的店。我跟經紀人說 我被強暴了，經紀人跟我要上訴人的電話，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我經紀人好像有打給上訴人，上訴人跟我經紀人說我是自願的， 有什麼事晚上自己去找酒店的總經理，上訴人說他已經交代好了 ，反正證件是押妳們家小姐的，你去報警阿。（檢察官問：案發 當天早上你學校是否有課？）答：當天我要考試。（檢察官問： 考試時間？）答：早上十點。（檢察官問：考試未到會有什麼後 果？）答：被當掉。（檢察官問：所以當天早上你本來有計畫要 去學校參加考試？）答：是的。（審判長問：請回想上訴人要求 你發生性行為時候，是在酒店上班的時間內？或已經超過你上班 的時間？）答：我跟上訴人說我要去上課的時候已經超過八點了 ，我跟上訴人說我要走了，但是走不掉，上訴人要求我發生性行 為的時間是在那個時間之後，所以已經超過我下班時間。」（第 一審卷第八三頁及背面、第八四頁、第八五頁、第八六頁背面） 。 二、Ａ女及上訴人各執一詞，參酌卷內資料： （一）Ａ女於警詢陳稱：「我一進入房間即倒在床上休息，上訴 人外出買東西，回來後便將我帶至房間內之包廂喝酒，直至約八 時許，我向上訴人說時間已到要離開，上訴人即完全變了個人， 以言語恫嚇我，約十一時許上訴人進而褪去我的衣褲，並對我性 侵，上訴人以生殖器和手指插入我的陰道，還有把他的生殖器插 入我的口腔內，事後我於下午三時許搭計程車離開。」於偵查中 證以：「進入房間後我便倒頭休息，直至約九時許，上訴人即強 迫發生性行為，之後，我約於十三時至十四時間搭計程車離開」 。於第一審證謂：「（是否記得上訴人與你發生性行為的時間？ 到何時結束？）答：我不記得時間，但是結束的時候好像是快中 午。（辯護人問：你稱結束的時間是指性行為結束的時間？或是 退房的時間？）答：我只記得離開飯店的時間是快中午。」各等 語。就上訴人對之性侵之時間，前後所陳並不一致，已難謂無瑕 疵可指。 （二）上訴人至酒店消費，並付出場費後，即帶Ａ女前往汽車旅 館，花費不貲，所為所圖何事？謂其意在與Ａ女為性交行為，難 謂悖於常情。另據周○蘋於第一審證謂：「我與Ａ女是在別家酒 店時是同事。後來Ａ女才去新濠酒店。我之前在新濠酒店任職。 」（第一審卷第一一二頁）。則Ａ女於在本件新濠酒店任職前， 即已曾在其他酒店任職，顯非不經人事之人。其於酒店坐檯，經 上訴人付出場費帶出場，並即與上訴人搭車同往汽車旅館開房間 ，且以其證件登記，謂其不願且不知將會與酒客即上訴人發生性 行為，是否合於論理法則？並非無疑。而Ａ女亦證稱：「（辯護 人問：上訴人與你為性行為時，有無出現男下女上的性交姿勢？ ）有。但是我想要跑掉，上訴人又把我拉回來云云。」若Ａ女無 為性交行為之意願，執意拒絕與上訴人為性交行為，焉能以此體 位姿勢為性交？而Ａ女離開汽車旅館後，於當日十二時四十六分 、四十七分、十四時三十二分，三度撥打電話予上訴人，若謂其 被強制性交，其如此行為，是否合於常情？凡此均非無研求之餘 地。另據周○蘋於偵查中證稱：「我當時有建議Ａ女馬上報警， Ａ女也有要回去汽車旅館想要搜集證據。」（偵查卷第九三頁） 。然據Ａ女所述，其係「離開後，發現我的項鍊斷了，所以我有 打電話給上訴人，看他人是否已經離開美麗海汽車旅館，如果已 經離開，我要再回到旅館找我的項鍊。」而Ａ女確有回美麗海汽 車旅館，然似並無任何蒐證行為，且回汽車旅館前後，仍與其經 紀人黃柏心密集通話，並有於「十四時三十二分」撥打電話給上 訴人之情形（偵查卷第五六頁正、反面）。Ａ女如確為上訴人強 制性交，則其事後之行為舉止，亦有費解之處。 （三）Ａ女陳稱：「（辯護人問：計程車是誰叫的？）答：我忘 記了。我只想快點回家而已。」然依Ａ女所陳，其離開汽車旅館 後，並未回家，而係與周○蘋、黃柏心通電話後，前往周○蘋處 。據周○蘋於第一審證稱：「當時我剛好在跟我另一個朋友做指 甲，Ａ女打電話給我一直哭，我問Ａ女什麼事情，Ａ女說見面再 講。後來Ａ女就來找我，跟我講說她被性侵。見面的地點在農安 街我做指甲的地方。（辯護人問：當時Ａ女跟你講發生性侵事情 的時候，有無其他人在場？）答：有，當時還有指甲店員工在場 。（辯護人問：Ａ女有無跟你敘述被性侵的過程？）答：算有。 Ａ女說她被帶到飯店Motel ，她要走的時候，性侵他的人不讓他 走，還威脅她要傷害她的家人」等語（第一審卷第一一二頁）。 依周○蘋所述，Ａ女係在周○蘋作指甲的地方向周女述說被性侵 之經過，然當時在場者，尚有指甲店員工、周女之友人。並非僅 Ａ女與周女二人，則Ａ女於此場合、情境述說具私密性之被酒客 性侵情節，是否合於常情？不無疑義。 （四）另據Ａ女供稱：伊是大二學生，當天即六月一日上午十時 有考試，考試未到會被當掉等語。若然，其竟仍於考試前夕，至 酒店上班陪酒，預計至早上八時始下班，再前往學校考試，實不 合於一般情理。原判決就Ａ女當日上午學校是否確有考試，未予 查證，即予採信，且據此於判決理由謂：案發當日上訴人買Ａ女 出場之時段僅至上午八時許，亦即上午八時之後，Ａ女即可離開 ，而當日上午十時許，Ａ女尚須至學校參加考試，業據Ａ女證述 在卷，衡情當日Ａ女須至學校參加考試之情況下，自無可能仍有 心情在下班後，繼續逗留汽車旅館內，與上訴人發生性行為云云 。資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認定（原判決第十五頁）。其自由判斷證 據證明力心證之行使，是否適切？饒堪研求。 （五）黃柏心於偵查中證稱：「約在六月一日當天七時許，Ａ女 下班時有打我的手機。當時Ａ女講話已經有喝醉的情況，他打了 好幾通電話，只是在聊天。我問他，你喝醉了嗎？他說是，我問 他在何處？他說他被匡出場。客人要帶他出去吃東西。後來就掛 電話了。後來在八、九點我又有打電話給他，因為Ａ女平常下班 時，都會打電話跟我報備，因為沒有接到，所以我打電話給他， 我聽聲音很安靜，我有問他人在何處，他說客人在旁邊。我跟他 說不方便講話沒有關係，安全離開，再打電話給我，後來就掛電 話了。後來九、十點我還有再打電話給他，就沒有人接。在十二 、十三時許，Ａ女才打電話給我，Ａ女是哭著打電話給我，他說 他被強暴。我問他為何我剛才打電話給他，你不接電話，他說客 人壓著他不讓他打電話。」（偵查卷第七二、七三頁）。於第一 審證稱：「（辯護人問：你於偵查中稱一０一年六月一日早上七 點多有接到Ａ女電話，當時接到電話是否很多通？）答：我僅有 接到兩通。Ａ女先打給我，打了兩三通之後，我沒有接電話，我 才又回撥給Ａ女。（辯護人問：當時Ａ女打電話給你的內容為何 ？）答：當時聽得出來Ａ女喝醉，但是還有辦法溝通，Ａ女表示 要跟客人出去吃飯，我跟Ａ女說下班的時候回撥電話給我確認安 全。（辯護人問：一０一年六月一日早上你與Ａ女還有無其他互 動？）答：事隔已久，忘記了云云。」（第一審卷第一０七、一 ０八頁）。然依偵查卷第五六頁Ａ女持用手機之通聯紀錄：黃柏 心使用之0000000000手機門號於當日「七時十七分三十六秒」、 「七時十八分零秒」、「七時四十五分二十六秒」，先後撥打給 Ａ女（受話），通話時間分別為三秒、六十一秒、三百六十七秒 。之後Ａ女之電話至「十二時三十六分十九秒」始再有通聯紀錄 （撥打給周○蘋），而於「十二時四十分四十秒」撥打與黃柏心 （發話），通話時間為二百八十五秒。據此，黃柏心上開所稱與 Ａ女電話通聯情形，與Ａ女電話通聯紀錄不符，依「美麗海飯店 帳單明細表」顯示，上訴人與Ａ女係於上午六時四十七分四十秒 進入（偵查卷第一０一頁證物袋），則Ａ女於上午七時四十五分 已與上訴人在美麗海汽車旅館內，竟仍與黃柏心通話達三百六十 七秒之久，黃柏心謂其對Ａ女說不方便講話沒關係云云，似與事 實不符。又依上開通聯紀錄，黃柏心前於當日凌晨一時十五分六 秒曾撥打Ａ女手機（受話），通話時間為「零秒」。此應屬撥通 未接之紀錄。然Ａ女與黃柏心於前開七時四十五分通話之後，至 「十二時三十六分十九秒」始再有通聯紀錄，已如前述，其間並 無任何通話或撥通未接之紀錄，則黃柏心雖稱：「後來九、十點 我還有再打電話給Ａ女，就沒有人接。在十二、十三時許，Ａ女 才打電話給我，Ａ女是哭著打電話給我，他說他被強暴。我問他 為何我剛才打電話給他，你不接電話，他說客人壓著他不讓他打 電話」云云。究否屬實？更非無疑。另查Ａ女離開汽車旅館後， 於「十二時四十分四十秒」撥打電話與黃柏心，之後至當日「十 六時五十分四秒」，二人通話次數達三十次之多，依其基地台位 置顯示，Ａ女於返回汽車旅館期間二人仍有多次通話。則Ａ女於 第一審證稱：我跟經紀人說我被強暴了，經紀人跟我要上訴人的 電話，然後我就不知道了，我經紀人好像有打給上訴人云云。似 指不知黃柏心事後處理之情形？所陳是否屬實？亦有疑義。而Ａ 女之後又即於「十六時五十二分五十四秒」發話與「0911xxxxxx 」（號碼詳卷內前開通聯紀錄），通話時間達二千五百二十六秒 （四十二分六秒）之久，該電話之持用人係何人，Ａ女何以於所 稱被性侵害之後，並與其經紀人黃柏心密集通話後，又與該人長 談。其顯現之心境、情緒與一般情形有別，凡此皆非無疑，案關 重典，即有查究明白之必要。 （六）黃柏心係Ａ女之經紀人，就Ａ女如有性交易之行為，似有 涉及是否媒介性交易刑事責任之疑慮，其即難謂無利害關係。原 判決亦謂：證人黃柏心既係Ａ女之經紀人，則Ａ女出場及收費情 形如何，事涉其利潤分配自當掌握云云。然又認「所證Ａ女出場 所收費用不包含性行為乙節，自屬可採」（原判決第十頁），資 為判決之基礎，是否允洽，亦非無研求之餘地。又上訴人之辯護 人於原審提出報載資料，謂黃柏心涉有逼女賣淫之情事，而質疑 其證言之憑信性（原審更一審卷第一三四頁背面、第一三八頁） 。所述究否屬實，非不可作為黃柏心於本件證言憑信性之參考， 仍有釐清之必要。對以上各疑點，原審未予釐清，遽採其證言資 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認定，亦難昭折服。 （七）另查上訴人稱：「離開美麗海汽車旅館後，接到一通沒有 來電顯示的電話。對方說Ａ女並沒有做外場，意思就是Ａ女不與 客人從事性行為，這件事可大可小，多的話要五、六十萬元，少 的話十、二十萬元，女的話，我幫你處理，約一萬六千元，問我 要如何。我跟他說，我又不認識你，且你的電話又沒有顯示，不 然你用顯示的號碼打給我。後來我就把電話掛了。後來我就馬上 打電話給酒店的幹部綽號『亞修』。我跟他說，怎麼會有這種事 ，怎麼會有仙人跳，他說他要幫我處理。掛完電話後，Ａ女又打 電話給我，口氣很差，問我說一萬六千元到底要不要給，我當時 回應說，我已經跟酒店幹部講了，亞修說要找總經理反應」、「 我說外面性交易價格約三至四千元，願意多付一倍八千元來處理 這件事情」等語。參之上訴人使用之0000000000門號電話通聯紀 錄，其確於「十三時十七分二十三秒」接獲黃柏心電話，通話時 間為一百九十三秒，嗣於「十三時三十六分三十五秒」撥打張修 瑋（即亞修）電話，通話時間三百七十九秒，之後於「十四時三 十二分零秒」接獲Ａ女電話，通話時間「五十二秒」（偵查卷第 三三頁正反面）。上開通聯紀錄與上訴人所陳之通話對象並無不 符。又Ａ女既於「十四時三十二分」曾撥打電話與上訴人，則其 於偵查中證稱：打電話給上訴人是問他還在不在汽車旅館，「除 此之外沒有再打電話給上訴人」云云，顯與事實不符。另依黃柏 心於偵查中證稱：「我跟Ａ女要客人的電話，我就打電話給上訴 人，我跟上訴人說，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包個紅包給妹妹，讓Ａ 女可以接受就好。我跟他說妹妹人現在在醫院附近，我要去報警 。後來上訴人就跟我講，叫我去找酒店的總經理，他說他已經打 電話跟酒店講好了。他要我直接去找酒店的人。後來上訴人還有 跟我講，身分證是用Ａ女的身分證登記的，不然你去報警。」（ 檢察官問：你上開與上訴人通話中，上訴人是否有承認他有強迫 Ａ女發生性行為？）答：沒有，但是他有承認他有與Ａ女發生性 行為，且他已經有交待酒店了，叫我直接找酒店談。」（偵查卷 第七三、七四頁）。於第一審證以：「我打電話給上訴人說你強 姦我小姐，這件事情小姐很重視，我問上訴人要怎麼處理，上訴 人回答我說他已經跟酒店人員交代好了，請我打給幹部跟店家， 他晚上會處理。（辯護人問：你是否曾以這件事情要求上訴人給 付金錢給你或是Ａ女？）答：有。這件事情起初我不願意報警， 因為我怕Ａ女會有後遺症，所以我跟上訴人說我想辦法安撫Ａ女 ，這件事情可能要用金錢去彌補她，但是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想 法，不關Ａ女的事。（辯護人問：後續的處理，你是否還有參與 ？）答：上訴人完全都沒有出面，我也沒有見過上訴人，我想找 上訴人出來，上訴人也拒絕，我只能透過酒店幹部，後來我所知 道的是酒店幹部起初不願意付這筆錢，後來是我跟酒店幹部說你 也有責任，所以幹部才付錢。」（第一審卷第一０八頁背面）。 另查張修瑋（綽號亞修）於警詢證稱：「一０一年六月一日下午 ，詳細時間我已忘記了，上訴人告知我Ａ女的經紀人向上訴人說 ：你強暴了我的小姐，我可以不要報案，但你要包紅包一萬二千 元給我的小姐。上訴人就問我該怎麼辦？我就問說：他是自願跟 你去旅館的嗎？上訴人回答說：雙方是自願去汽車旅館的。後來 我就跟上訴人說不理Ａ女的經紀人。（問：Ａ女的經紀人是否有 與你聯繫該事件？）答：Ａ女的經紀人帶了他老闆與他的兄弟來 找我，說上訴人強暴了Ａ女，要求上訴人支付一萬二千元的紅包 給Ａ女，一０一年六月三日上訴人支付八千元，叫我拿給Ａ女的 經紀人，我隨即將八千元拿給Ａ女的經紀人。」（偵查卷第十六 、七頁）於偵查及第一審除為大致相同之證述，並稱：「當下我 是覺得事情很誇張，因為如果小姐沒有做性交易，就不應該去旅 館。且我聽上訴人說，去旅館登記也是用Ａ女的證件，隔天Ａ女 的經紀人有打電話給我，要我把上訴人交出來。他們一直要我負 責，後來當天或隔天晚上，我們有約出來談此事，並沒有談出結 果，我一直認為這件事是Ａ女自己的問題，自己與客人上旅館。 後來Ａ女的經紀人又找人與上訴人談，談出了以八千元解決這件 事，上訴人就拿八千元給我，要我包紅包給Ａ女，我把紅包拿給 Ａ女的經紀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我之後也不知道為何還會提 告。」（偵查卷第八四頁，第一審卷第一三四頁參照）。參之上 訴人供陳內容，及黃柏心、張修瑋上開證述，則上訴人於黃柏心 與之聯絡之初，係堅認其並未對Ａ女為強制性交行為，而拒絕黃 柏心所提以一萬六千元或一萬二千元賠償Ａ女之條件，並告知對 方可以報警處理，其若係對Ａ女為強制性交行為，則是否可能如 此篤定，非無斟酌之餘地。 三、綜上所述，本件Ａ女之指述，非無瑕疵可指，證人黃柏心、 周○蘋之證述，是否全然可信，並非無疑，且綜合全卷證據資料 ，猶有疑點未解，能否以黃柏心、周○蘋之證述，資以補強Ａ女 所謂上訴人對其為強制性交行為之指證，達到通常一般人均不致 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非無研求之餘地。原判 決以Ａ女之指證，始終如一，並無瑕疵可指，已難謂與卷內資料 相符，且未就被告有利、不利之證據均一律注意，詳予勾稽說明 ，遽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認定，已有判決不備理由之違背法令，亦 難謂合於證據法則，自不足以昭折服。上訴意旨執以指摘，即非 全無理由，應認原判決仍有撤銷發回更審之原因。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四百零一條，判 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一○五 年 五 月 二十六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官 蔡 國 在 法官 段 景 榕 法官 楊 力 進 法官 呂 永 福 法官 蔡 國 卿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一○五 年 六 月 二 日 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