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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九十九年度台上字第三三二八號 上　訴　人　甲○○ 選任辯護人　彭上華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誣告等罪案件，不服台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九十七 年七月一日第二審判決（九十七年度上訴字第二一二八號，起訴 案號：台灣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九十四年度偵字第一二三０九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誣告部分撤銷，發回台灣高等法院。 其他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撤銷發回（即誣告）部分 本件原判決認定：上訴人甲○○於民國八十四年間，以法定代理 人之身分，代理當時未成年之女鄭麗芳（000年生），委任律 師陳德文對案外人蔣雅雯、張金琳、曾慶忠、呂立人等（下稱蔣 雅雯等人）傷害鄭麗芳事件，提起請求損害賠償民事訴訟，該案 嗣於九十一年間確定。復委任陳德文向台灣士林地方法院（下稱 士林地院）及台灣桃園地方法院（下稱桃園地院）聲請民事強制 執行。嗣於九十四年五月間，上訴人因與陳德文間關於律師費用 發生爭執，竟：㈠、明知鄭麗芳已成年，而未徵得鄭麗芳之同意 ，即基於行使偽造私文書之概括犯意，連續於九十四年五月二十 日、同年月二十三日，盜用鄭麗芳之印章，蓋在民事解除委任狀 （如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一編號⒉）及民事起訴狀（如附表 一編號⒋）上，偽造鄭麗芳表示解除對陳德文在桃園地院九十一 年度執字第二四六八六號強制執行事件為代理人之委任，及鄭麗 芳表示對陳德文及其助理即其配偶林嘉樂（下稱陳德文等二人） ，提起請求返還不當得利民事訴訟等意思之文書，並於同年月二 十四日及二十五日，將上開民事解除委任狀陳報於桃園地院民事 執行處，及持上開民事起訴狀，向士林地院士林簡易庭提起民事 訴訟而連續行使之，足以生損害於鄭麗芳、陳德文等二人及法院 民事執行與民事訴訟程序之正確性（此行使偽造私文書部分之上 訴，經本院予以駁回，詳後述）。㈡、迨陳德文就上揭偽造文書 犯行，於九十四年八月十七日向台灣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下稱 士林地檢署）對上訴人提出刑事告訴後，上訴人明知：陳德文對 其文內所提偽造鄭麗芳名義文書之告訴並非誣告。且陳德文等二 人前於九十三年九月十五日向上訴人收取鄭麗芳於陽信商業銀行 北投分行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陽信銀行帳戶） 之存摺及印章，係經上訴人同意，以便授權林嘉樂代理向桃園地 院民事執行處陳報帳戶資料，供桃園地院民事執行處匯入鄭麗芳 應得之執行分配款新台幣（下同）十六萬六千八百二十四元後， 能逕自帳戶內提領六萬六千六百八十二元，用以清償鄭麗芳積欠 陳德文代理桃園地院執行程序之律師費五萬元、與依執行所分配 案款一成計算之律師費後酬一萬六千六百八十二元等債務等情。 竟意圖使陳德文等二人受刑事處分，於九十五年一月三日，向士 林地檢署檢察官誣指：「陳德文對其所提上開刑事偽造文書告訴 為誣告」；「陳德文等二人明知執行分配款係直接匯入鄭麗芳帳 戶，竟共同向其詐稱：須交付鄭麗芳上開陽信銀行帳戶之存摺及 印章予代理人，始能領取分配款，致渠陷於錯誤，交付鄭麗芳上 開存摺及印章；林嘉樂更於九十三年十月十二日自上開鄭麗芳帳 戶內詐領六萬六千六百八十二元，二人所為涉犯刑法第三百三十 九條第一項之詐欺罪嫌，及同法第三百四十二條第一項之背信罪 嫌」云云。嗣陳德文向士林地檢署提出告訴後，經檢察官循線而 查悉等情。因而撤銷第一審關於論處上訴人誣告罪刑部分之判決 ，改判仍論上訴人以誣告罪，處有期徒刑六月，減為有期徒刑三 月。固非無見。 惟查：實施刑事訴訟程序之公務員，就該管案件，應於被告有利 及不利之情形，一律注意，刑事訴訟法第二條第一項定有明文； 又證據雖已調查而其內容尚未明瞭者，即與未經調查無異，如遽 行判決，仍屬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未予調查。次按刑法第 一百六十九條第一項誣告罪之成立，須其申告內容完全出於憑空 捏造，若所告尚非全然無因，衹因缺乏積極證明，致被誣告人不 受訴追處罰者；或其所訴之事實，雖不能證明係屬實在，惟在積 極方面尚無證據證明其確係故意虛構者，均不能構成誣告罪。原 判決認定上訴人犯誣告罪，係以上訴人對陳文德告訴其偽造文書 一案，指係陳德文誣告；又上訴人交付其女鄭麗芳之存摺、印章 ，係同意陳德文等二人提取鄭麗芳之存款，以支付律師報酬，竟 設詞指訴陳德文等二人係為收取強制執行之案款，而使上訴人交 付鄭麗芳之存摺、印章，該陳德文等二人又未經其同意提取上開 存款，有詐欺及背信犯行等情。惟原判決就上訴人指陳德文對其 提出偽造文書之告訴，係屬誣告部分，究係如何捏造事實？所捏 造事實之內容如何？並未明白認定詳細記載，已不足為論罪之依 據。又上訴人主張：陳德文等二人係佯以代向法院領取分配款為 由，要求伊交付鄭麗芳之存摺、印章予其二人，倘伊知情法院領 取執行分配之案款係直接撥款入帳戶，伊即不必交付存摺、印章 予陳德文等二人，伊亦未授權陳德文等二人直接提取鄭麗芳帳戶 內款項。且伊與陳德文等二人間就本件強制執行之報酬係有爭議 ，伊與上訴人僅約定以所得之一成即其中一萬六千六百八十二元 為報酬，而陳德文等二人擅自提取六萬六千六百八十二元，超過 五萬元等語。稽之卷內資料，陳德文等二人提出渠等交由上訴人 簽立之附表二編號⒈委託書，憑以主張上訴人交付存摺、印章， 係委託伊等自行提款支付報酬等語。惟依該委託書內容之記載： 「茲委託林嘉樂小姐『代領』桃園地方法院九十一年度執字第二 四六八六號民事執行案件之分配款，分配款之受款帳戶之存摺印 鑑並同時交付林小姐保管，屆時林小姐得逕行領取本件相關之律 師費用及酬金」等語（見原判決第十七頁），如果無訛，該委託 書之首要委託事項，似係委託其「代領」法院執行之分配款，而 非僅祗委託其到銀行提領相關報酬，又既係委託其提領款項，竟 未明定金額，已滋疑竇。且依卷附上開民事執行卷資料，本件執 行所獲之分配款，係由法院直接匯入鄭麗芳之帳戶，此併為陳德 文等二人所不否認，該項分配款既由法院直接匯入鄭麗芳之帳戶 ，何以另須由上訴人委託陳德文等二人向法院領取分配款之必要 ？參諸陳德文在第一審亦證稱：「（你向上訴人收取代領執行分 配款所需之存摺、印章時，有無向上訴人表明其中六萬六千六百 八十二元要直接抵做律師費用？）他應該知道，我不用特別提， 因為合作十幾年了。本來就有約定取回賠償的一成」；證人林嘉 樂則證陳：「（上訴人質問：陽信銀行在我家對面五十公尺，為 何不叫我領錢給律師費用就好？還要我拿印章、存摺到承德路律 師事務所委託你去領？）因為我先生《陳德文》認為上訴人債信 不好，所以要委託我們去領」等語（見第一審卷第一二０、二二 八頁）；如果無訛，似亦坦認當時未向上訴人詳細說明其要直接 自帳戶內提款及提取若干數額。陳德文身為執業律師，渠等向上 訴人收取鄭麗芳之存摺、印章之主要目的既係為自鄭麗芳之帳戶 內提取其受任人之報酬，何以又在其擬具之委託書，載明係授權 林嘉樂代領法院執行分配案款？又未明載得領取之酬金數額？致 肇糾紛，能否謂無隱情，殊堪研求。上訴人指訴陳德文等二人有 以代為向法院領取分配款為由，而向伊騙取鄭麗芳之存摺、印章 ，似非全然無憑。又上開委託書僅載明同意林嘉樂「領取相關之 律師費用及報酬」，而無細目及數額，陳德文復自承提款時亦未 告知上訴人數額，並自承雙方約定酬金係分配款之一成，能否謂 上訴人主張陳德文等二人提領金額超過分配款一成部分不在約定 範圍等情，係屬捏造者，而得認其有誣告之故意？尤堪研求。此 攸關上訴人是否成立誣告犯行之判斷，自應綜合全案卷內證據資 料，詳酌慎斷，乃原審未遑究明，遽行論斷，尤有調查職責未盡 之違誤。以上或係上訴意旨所指摘，或為本院得依職權調查之事 項，應認原判決關於誣告部分，有撤銷發回之原因。 二、駁回上訴（即偽造文書）部分 按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七十七條規定，上訴於第三審法院，非以判 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不得為之。是提起第三審上訴，應以原判決 違背法令為理由，係屬法定要件。如果上訴理由書狀並未依據卷 內訴訟資料，具體指摘原判決不適用何種法則或如何適用不當， 或所指摘原判決違法情事，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 違法情形，不相適合時，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 以駁回。原判決撤銷第一審關於論處上訴人甲○○連續行使偽造 私文書罪刑部分之判決，改判仍論上訴人以連續行使偽造私文書 罪，處有期徒刑六月，減為有期徒刑三月。係依憑上訴人甲○○ 自承：有於原判決所載之時、地，以鄭麗芳名義製作上開民事解 除委任狀，及民事起訴狀，並蓋用「鄭麗芳」之印章，並提出行 使等情屬實，並參酌證人陳德文等二人、鄭麗芳、鄭淵穎所證與 原判決認定情節相符之證詞，及卷內附表一編號⒉上訴人以鄭麗 芳名義書立之解除委任書、編號⒋上訴人以鄭麗芳名義書立之民 事起訴狀、編號⒈（鄭麗芳自立之聲明書，記載：鄭麗芳聲明終 止對上訴人之授權，並聲明仍委託陳德文代理）、編號⒌（民事 撤回起訴狀，記載：鄭麗芳自書聲明未授權他人對陳德文等二人 提起民事訴訟）、附表一編號⒍（鄭麗芳所立聲明狀，記載：確 認伊有撤回《對陳德文等二人》之民事訴訟之意），前開桃園地 院九十一年度執字第二四六八六號民事執行卷宗及士林地院九十 四年度士簡字第五一二號卷宗影本等證據資料，而為論斷，已敘 述其所憑之證據及認定之理由。而以上訴人否認有行使偽造私文 書之犯行，並辯稱：伊以鄭麗芳名義具狀，事前有經鄭麗芳同意 云云，係飾卸之詞，不足採取，在理由內依憑調查所得證據，詳 加指駁；並說明：㈠、鄭麗芳早於九十四年二月十八日，即曾至 陳德文律師事務所，向陳德文表明伊與其父即上訴人感情不洽， 請陳德文往後就受任之相關案件，直接與其本人聯繫，勿再透過 上訴人代理，並自此終止上訴人對鄭麗芳代理權之意。陳德文除 依鄭麗芳上述意旨，代擬如附表一編號⒈之聲明書，交由鄭麗芳 本人確認簽名、蓋指印外，並提出附表二編號⒉所示有關代領桃 園地院強制執行分配款之文件，由鄭麗芳追認簽名。嗣鄭麗芳於 同年六月二十二日具狀撤回上開對陳德文等二人所提之民事訴訟 後，再至陳德文律師事務所，向陳德文敘述並簽立附表一編號⒍ 之聲明狀，鄭麗芳於第一審審理時證稱：伊聲明內均已清楚表明 桃園地院執行程序及士林地院簡易庭所收受之民事解除委任狀、 民事起訴狀等，均非經其本人同意，係遭人盜用印章而偽造之意 旨，並強調原無意解除委任陳德文律師在桃園地院執行程序為代 理人，也無任何向陳德文、林嘉樂提起民事訴訟之意思甚明。㈡ 、雖鄭麗芳於偵查及原審審理時均改證稱：當時是陳德文擬好書 狀要其簽名，因當時施用毒品，神智昏沈，陳德文又稱：要照寫 才會領到法院判決的一百多萬元，伊誤信才簽名云云，惟為陳德 文等二人所否認，且證人鄭淵穎亦於第一審證稱：伊每次陪鄭麗 芳在陳德文事務所簽文件時，見鄭麗芳精神狀況都像平常一樣， 沒有昏昏沈沈的等語明確。且鄭麗芳之筆跡工整與其在法庭所書 之筆跡，並無特別潦草之處，顯見鄭麗芳所證稱：因施用毒品， 神智不清才簽立如附表所示書狀之說，與常情有違，亦與事實不 符，顯係事後迴護之詞，不足採信。參以鄭麗芳於第一審審理中 證稱：簽立附表一所示文書時，尚不知上訴人已解除對陳德文之 委任，或對陳德文提起民事訴訟，伊是事後才知道，因信任陳德 文就照簽等語，益徵上訴人有未經同意而偽造鄭麗芳名義之書狀 甚明之理由。從形式上觀察，原判決並無違背法令之情形存在。 上訴意旨略以：㈠、原判決以鄭麗芳筆跡並無特別潦草而不採其 有利上訴人之證詞，但原判決未說明受毒品影響者書寫文字之字 跡係如何狀況？又與未施用毒品者筆跡有何不同？鄭麗芳係施用 毒品者，有可能均處於施用毒品後之恍惚狀況。原判決漏未審酌 ，有判決不載理由及理由矛盾之違誤。㈡、鄭麗芳在監獄服刑中 即書立授權書，載明就本件繫屬於台灣高等法院向蔣雅雯等人之 請求賠償事件，授權並「全權委託」委託上訴人之字據予陳德文 等二人，則當然包括解除律師之委任在內，自不能認上訴人係偽 造鄭麗芳名義之文書。原判決就鄭麗芳所書立之授權書，未予調 查，亦未說明不採之理由，有理由不備之違法。㈢、鄭麗芳自警 詢、偵查及審理中之供述，均稱：其書立附表之文件，否認授權 上訴人處理，係因受陳德文之誤導所致云云，始終供述如一，且 事後已表明同意上訴人之所為，上訴人並無偽造文書犯行。原審 未予調查，且未敘明採取陳德文等二人之證詞，而不採取鄭麗芳 初供之理由，有調查職責未盡及理由不備之違法等語。惟查：（ 一）取捨證據及認定事實，乃事實審法院職權之行使，其對證據 證明力所為之判斷，苟不悖通常一般人日常生活之經驗，又未違 背客觀上應認為確實之定則，並已敘明其何以為此判斷之心證理 由者，即不能任意指為違法。原判決已就相關事證詳加調查論列 ，復綜合上訴人之供述及陳德文等二人、鄭麗芳、鄭淵穎之證言 ，參互斟酌判斷，資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認定，併已說明其取捨判 斷所得心證，及鄭麗芳有利上訴人之證述部分，係迴護之詞，不 予採信之理由，並無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未予調查及判決 理由不備之違法情形。上訴意旨無非就原審採證認事之職權行使 ，專憑己見，泛言指摘，再為事實上之爭執，並非依據卷內訴訟 資料而為之具體指摘，自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二）刑法 偽造私文書罪之成立，以行為人未經本人之授權而以本人名義製 作文書，足以生損害公眾及他人為成立要件，至於本人事後基於 某動機始為之追認，與其已成立之犯罪不生影響。原判決認定上 訴人未經鄭麗芳之同意授權而以鄭麗芳名義製作並行使附表一編 號⒉、⒋之文書，據以論處上訴人連續偽造私文書之罪刑。縱鄭 麗芳事後予以追認同意，亦於之前已成立之犯罪不生影響。上訴 意旨徒憑己意，任意指摘，自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三） 稽之卷內資料，鄭麗芳在審理中確亦具結證陳：「我不知道我父 親已經沒有委任陳德文了，我是事後回家才知道我父親已經解除 委任。（你父親告陳德文你是否知道？）我是事後才知道」等語 （見第一審卷第一二九、一三六頁）。是原判決認上訴人未經鄭 麗芳之同意授權而書立解除委任書及起訴狀，亦核與卷內證據資 料相符，不能任意指為違法。至於上訴人提出鄭麗芳在服刑中所 簽立授權書，主張有經鄭麗芳授權云云。惟觀諸卷附該授權書之 內容，係就其與蔣雅雯等人所進行之第二審民事訴訟之程序及和 解，全權委託上訴人處理，並未載明包括本件強制執行程序之授 權，亦無同時授權上訴人代為解除對律師代理人之委任，以及授 權上訴人另提起對陳德文等二人之民事訴訟。上訴意旨徒憑己意 ，任意指為違法，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 不相適合。（四）其餘上訴意旨，則置原判決之明白論斷於不顧 ，或仍持原判決已說明理由而捨棄不採之陳詞辯解，再為事實上 之爭執；或就屬於事實審法院採證認事職權之行使；或就不影響 於判決本旨之枝節事項，全憑己見，任意指摘，難謂已符合首揭 法定上訴第三審之要件。其關於行使偽造私文書部分之上訴違背 法律上之程式，應予駁回。又本院為法律審，上訴人提出A六至A 一二之證據，或為卷內證據資料，已經原審審酌，或在本院提出 ，本院無從審酌，附此說明。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四百零一條、 第三百九十五條前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九十九 年 五 月 二十八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官 林 增 福 法官 張 清 埤 法官 陳 世 雄 法官 何 菁 莪 法官 洪 佳 濱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九十九 年 六 月 三 日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