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年度訴字第90號

公  訴  人  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艾斯博有限公司

兼  代表人  黃信華

上二人共同

選任辯護人  孫志鴻律師

被      告  仕成精密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兼  代表人  王仕賓

上二人共同

選任辯護人  張正忠律師

上列被告因偽造文書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9年度偵字第6488號、110年度偵字第627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一、黃信華、王仕賓共同犯偽造準私文書罪，各處有期徒刑陸月，如易科罰金，均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二、艾斯博有限公司因其代表人執行業務犯醫療器材管理法第六十二條第一項之未經核准擅自製造醫療器材罪，處罰金新臺幣陸拾萬元。

三、仕成精密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因其受雇人執行業務犯醫療器材管理法第六十二條第一項之未經核准擅自製造醫療器材罪，處罰金新臺幣陸拾萬元。扣案如附表四之㈡編號6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新臺幣玖佰玖拾肆萬肆仟參佰貳拾陸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一、黃信華於民國107年至108年間擔任艾斯博有限公司（下稱艾斯博公司）之董事，為艾斯博公司之代表人，王仕賓則時任仕成精密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仕成公司）之副總經理暨實際負責人（於109年5月27日起擔任董事長），為仕成公司之受雇人。緣艾斯博公司於103年間取得「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之醫療器材許可證（醫療器材許可證字號：衛部醫器製字第004673號），有效期間為103年8月27日起至108年8月27日止，且依許可證之登記內容，有效期間內僅得委託全微精密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全微公司）製造該醫療器材。嗣於107年間，艾斯博公司起意轉由仕成公司製造醫療器材「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然斯時仕成公司尚未取得醫療器材之製造許可，亦未經衛生福利部（下稱衛福部）核准變更為艾斯博公司上開醫療器材許可證登記之製造廠，詎黃信華、王仕賓確知上情，且均明知骨釘、骨板為醫療器材，而製造醫療器材，應向中央主管機關即衛福部申請查驗登記，經認可登錄為醫療器材製造廠，且經核准變更為醫療器材許可證上登記之製造廠後，始得為之，竟意圖販賣、供應，基於未經許可製造醫療器材、偽造準私文書之犯意聯絡，艾斯博公司與仕成公司先於107年9月1日簽訂「委託製造合約書」，約定由仕成公司製造符合「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規格之骨釘、骨板予艾斯博公司，仕成公司再於107年10月間起至108年7月16日（公訴意旨誤載為108年7月11日）止，在位於高雄市○○區○○路0段0000○0號及高雄市○○區○○街00巷0號之廠房，接續製造各如附表一所示型號、數量之骨板，及附表二、三所示型號、數量之骨釘，並在附表一編號1至6、14所示型號之骨板上，雷雕打印偽造如附表一編號1至6、14「生產單內容」欄所示與全微公司相同或只差1碼、用以溯源骨板製造歷程之生產批號，藉以表彰該等骨板得以追溯至全微公司製程之準文書，並於108年7月16日前陸續將附表一所示數量之骨板及附表二、三「艾斯博公司進貨數量」欄所示數量之骨釘出貨予艾斯博公司，黃信華、王仕賓即以此等方式未經核准擅自製造醫療器材，暨偽造全微公司上開生產批號之準私文書，足生損害於全微公司及衛福部管理醫療器材之正確性，仕成公司並因而自艾斯博公司獲有附表一至三「總價」欄所示之貨款。仕成公司則遲至108年7月11日、同年月17日始分別經衛福部認可登錄為醫療器材製造廠、准予變更為艾斯博公司上開許可證登記之「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製造廠。嗣衛福部食品藥物管理署（下稱食藥署）於108年8月19日前往仕成公司位於高雄市○○區○○街00巷0號之廠房，執行醫療器材優良製造規範稽查，察覺仕成公司所製造骨釘、骨板之製造日期有異，再經法務部調查局中部機動工作站於108年8月29日持本院搜索票，前往附表四之㈠至四之㈢所示地點執行搜索，各扣得附表四之㈠至四之㈢所示之物，始悉上情。

二、案經食藥署函送、法務部調查局中部機動工作站移送暨全微公司訴由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又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前4條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第159條之5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查本案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及書面陳述，均經被告艾斯博公司之代表人兼被告黃信華、被告仕成公司之代表人兼被告王仕賓（下稱被告4人）及檢察官於本院審理時同意作為證據（審訴卷第105、141頁，院一卷第93至94頁，院二卷第109至110、149、151、306頁），本院揆諸前開法條規定，並審酌各該言詞及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自得作為證據；另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部分，與本案均有關聯性，且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反面解釋，亦均有證據能力。

　㈠上開犯罪事實，業據被告4人於偵查中供述及於本院審理中坦認在卷（他一卷第7至17、145至158、191至196、207至208、211至221、259至271頁，資料二卷第69至70頁，偵四卷第57至60、63至70頁，院二卷第96、123、125、305至306、347至348、351頁），並有附表一至三「證據出處欄」及附表五所示之證據資料在卷可憑，足認被告4人前揭任意性自白均確與事實相符，應堪採信。

　㈡又仕成公司於108年7月17日始經衛福部核准變更為艾斯博公司「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醫療器材許可證登記之製造廠，有衛福部108年7月18日衛授食字第1086015023號函可考（資料五卷第21頁），且仕成公司於衛福部上開核准變更前，不得量產「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之骨釘、骨板乙情，亦據證人杜俊毅於本院審理中證述明確（院二卷第315頁），是本件仕成公司未經核准製造醫療器材之期間，實應為「107年10月間起至108年7月16日止」。公訴意旨固將此等期間誤載為「107年10月間起至108年7月11日止」，然尚不影響犯罪事實之同一性，並經檢察官當庭予以更正（院二卷第347至348頁），爰逕予更正如前，附此敘明。

　㈢從而，本件事證明確，被告4人犯行均堪予認定，應各依法論罪科刑。

三、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⒈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查本件被告黃信華、王仕賓行為後，醫療器材管理法於109年1月15日制定公布，並自110年5月1日施行，該法制定之目的，係將醫療器材管理由藥事法中抽離，以健全醫療器材管理制度。而藥事法第84條第1項規定：「未經核准擅自製造或輸入醫療器材者，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000萬元以下罰金」；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第1項則規定：「意圖販賣、供應而違反第25條第1項規定，未經核准擅自製造或輸入醫療器材，或違反第25條第2項規定，應辦理查驗登記而以登錄方式為之者，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1,000萬元以下罰金」。是經比較新舊法，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第1項有選科主刑，較藥事法第84條第1項無選科主刑為輕，且增加「意圖販賣、供應」之主觀構成要件，即應以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第1項之規定較有利於被告黃信華、王仕賓。

　　⒉次按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規定：「法人之代表人，法人或自然人之代理人、受雇人或其他從業人員，因執行業務，犯第60條至第62條之罪者，除依各該條規定處罰其行為人外，對該法人或自然人亦科以各該條10倍以下之罰金」，藥事法第87條則規定：「法人之代表人，法人或自然人之代理人、受雇人，或其他從業人員，因執行業務，犯第82條至第86條之罪者，除依各該條規定處罰其行為人外，對該法人或自然人亦科以各該條10倍以下之罰金」，是因藥事法第84條第1項、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第1項之罰金刑上限相同，而藥事法第87條、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亦均科處法人上開罰金刑上限10倍以下之罰金，則本件被告艾斯博公司、仕成公司無論適用藥事法第87條或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之規定，所得科處之罰金刑上限均相同，並無較有利或不利之情形，自應依一般法律適用原則，均適用裁判時法即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之規定。

　㈡按刑法上所謂之文書，其內容須有法律意義或與日常生活有利害關係之一定意思表示，始足當之；若在紙上之文字，依習慣或特約，足以表示其用意之證明者，乃屬刑法第220條第1項之以文書論之準文書。查仕成公司在附表一編號1至6、14所示型號之骨板上，所雷雕打印如附表一編號1至6、14「生產單內容」欄所示之生產批號，與告訴人全微公司用於同一產品型號之生產批號相同或只差1碼，而告訴人之生產批號係依照告訴人內部「識別及追溯性管理作業程序」編碼而成，且自該等批號，得以追溯告訴人之製造指令編號，進而溯源製造日期乙節，業據證人杜俊毅於本院審理中證述在卷（院二卷第307至315頁），並有告訴人112年5月19日全字第2023051901號函暨檢附告訴人「識別及追溯性管理作業程序」文件、生產紀錄及衛福部112年7月13日衛授食字第1129028830號函附卷可查（院一卷第361至362、377至610頁），是該等批號顯用以表彰告訴人生產骨板之製程紀錄，核屬刑法第220條第1項規定之準文書。

　㈢是核被告黃信華、王仕賓所為，均係犯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第1項之意圖販賣、供應而未經核准擅自製造醫療器材罪，及刑法第210條、第220條第1項偽造準私文書罪；被告艾斯博公司、仕成公司各因代表人、受雇人執行業務，犯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2條之罪，應依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之規定科以罰金。

　㈣被告黃信華、王仕賓間就本件犯行具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論以共同正犯。

　㈤被告黃信華、王仕賓於107年10月間起至108年7月16日止，未經核准擅自製造醫療器材、偽造準私文書之犯行，均係基於單一犯罪目的之行為決意，在密切接近之時間接續實行，並侵害相同法益，各行為間之獨立性極為薄弱，在刑法評價上，應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施行，合為包括之一行為予以評價較為合理，均屬接續犯之實質上一罪，應各僅論以一罪。公訴意旨認為應論以集合犯之包括一罪，尚有誤會。

　㈥被告黃信華、王仕賓就本件犯行，係在同一犯罪決意及計畫下所為，行為時點密接而局部合致，依一般社會通念，應評價為一行為較為合理；被告黃信華、王仕賓各以一行為同時觸犯上開罪名，為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論以偽造準私文書罪處斷。

　㈦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黃信華、王仕賓於仕成公司尚未經主管機關認可登錄為國產醫療器材製造廠，暨未經核准變更為艾斯博公司「喜維克骨釘骨板系統」醫療器材許可證之登記製造廠前，竟擅自製造附表一至三所示之醫療器材，且未經告訴人之授權允許，即擅自在附表一編號1至6、14所示型號之骨板上，偽造告訴人之生產批號，有害於主管機關審核控管醫療器材之安全性，並對國人使用醫療器材之安全、效能及品質造成潛在危害，且未能尊重準私文書表彰之公共信用法益，亦足生損害於告訴人，所為實屬不當。惟念及被告黃信華、王仕賓犯後終能坦承犯行，態度尚可；併考量被告4人雖有與告訴人調解之意願，然因賠償金額差距過大未有共識，故渠等迄未能適當賠償告訴人所受損害，有本院刑事調解案件簡要紀錄表可查（院二卷第255頁），告訴人現則已無調解意願（院二卷第267頁）。兼衡被告黃信華、王仕賓之犯罪動機、手段、情節、各如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所示前科素行，暨被告黃信華、王仕賓之智識程度、職業、家庭及身體狀況（院二卷第349頁）等一切具體情狀，就被告黃信華、王仕賓部分，分別量處如主文第一項所示之刑，並均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另就被告艾斯博公司、仕成公司部分，則分別依醫療器材管理法第63條之規定，各科以如主文第二項、第三項所示之罰金，以資懲儆。

　㈧至被告黃信華、王仕賓雖均請求本件宣告緩刑。然查，被告黃信華前因不能安全駕駛案件，經臺灣橋頭地方法院以112年度交簡字第3號判決判處有期徒刑2月（另併科罰金），於112年3月6日確定，有前揭被告前案紀錄表足稽，是被告黃信華已不符刑法第74條第1項得宣告緩刑之要件，自不得諭知緩刑。又被告王仕賓固然前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符合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得宣告緩刑之要件，惟考量其迄未適當賠償告訴人所受損害或取得其諒解，且被告王仕賓原先於偵查、本院審理中係否認犯行，待至本院續行準備程序時始坦承犯行，仍已致司法資源相當之耗費，則以此等情狀而言，本件若為被告王仕賓緩刑之宣告，應不足促其往後謹慎行事，對告訴人更非公平妥切，另公訴檢察官亦認不宜宣告緩刑（院二卷第352頁），是揆諸前揭說明，被告王仕賓尚無暫不執行刑罰為適當之情形，爰不為緩刑之諭知，併予敘明。

四、沒收　　

　㈠本件被告仕成公司因製造暨出貨附表一所示之骨板、附表二、三「艾斯博公司進貨數量」欄所示之骨釘予被告艾斯博公司，各自艾斯博公司獲取附表一至三「總價」欄所示之貨款乙情，業據被告仕成公司之代表人兼被告王仕賓於本院審理中坦認在卷（院二卷第96頁），並有附表一至三「證據出處」欄所示仕成公司出貨單、發票等件可佐，是此等貨款合計新臺幣（下同）994萬4,326元（計算式：243萬3,090元【Ⅰ】＋715萬6,618元【Ⅱ】＋35萬4,618元【Ⅲ】＝994萬4,326元），俱核屬本件被告仕成公司之犯罪所得，自應依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前段、第3項之規定，於被告仕成公司所犯罪刑項下宣告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至被告仕成公司之辯護人固主張此等犯罪所得應扣除進貨原料之成本等語（院二卷第175至185頁），惟參以刑法第38條之1關於為澈底剝奪犯罪所得以根絕犯罪誘因之立法意旨，於計算犯罪所得時，尚無扣除成本之餘地，是此部分自難為有利於被告仕成公司之認定，併予敘明。

　㈡扣案如附表四之㈡編號6所示之物，係被告仕成公司所有或持用之物，並為附表一至三所示骨板、骨釘外包裝標籤貼紙之印刷耗材，有碳帶照片可考（他一卷第187頁），爰依刑法第38條第2項前段之規定，亦於被告仕成公司所犯罪刑項下宣告沒收。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吳韶芹提起公訴，檢察官郭麗娟、陳文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1　　日

　　　　　　　　　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李貞瑩

　　　　　　　　　　　　　　　 　　　 法　官　粟威穆

　　　　　　　　　　　　　　　　　　　法　官　莊維澤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4 　　日

《醫療器材管理法第25條》

製造、輸入醫療器材，應向中央主管機關申請查驗登記，經核准發給醫療器材許可證後，始得為之。但經中央主管機關公告之品項，其製造、輸入應以登錄方式為之。

醫療器材應依前項規定辦理查驗登記者，不得以登錄方式為之。

醫療器材之輸入，應由許可證所有人、登錄者或其授權者為之。

依第一項但書規定應登錄之醫療器材，於本法施行前已取得醫療器材許可證者，由中央主管機關逕予登錄及註銷原許可證，並通知原許可證所有人。

法人之代表人，法人或自然人之代理人、受雇人或其他從業人員，因執行業務，犯第60條至前條之罪者，除依各該條規定處罰其行為人外，對該法人或自然人亦科以各該條十倍以下之罰金。

　　　　　　　　　　

《中華民國刑法第210條》

偽造、變造私文書，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

《中華民國刑法第220條》

在紙上或物品上之文字、符號、圖畫、照像，依習慣或特約，足以為表示其用意之證明者，關於本章及本章以外各罪，以文書論。

錄音、錄影或電磁紀錄，藉機器或電腦之處理所顯示之聲音、影像或符號，足以為表示其用意之證明者，亦同。　　　　　　　　　　　　　　　　

附表一：仕成公司製造、出貨骨板之資料（民國／新臺幣）

附表二：仕成公司製造、出貨骨釘之資料（民國／新臺幣）　　

附表三：仕成公司製造、出貨骨釘之資料（民國／新臺幣）　　

附表四之㈠：艾斯博公司之扣案物

 

附表四之㈡：仕成公司之扣案物

 

附表四之㈢：案外人樺暘文具印刷有限公司之扣案物

 

附表五：證據名稱、出處

 

附件：卷宗標目與代號對照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