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重上字第121號
上 訴 人 蔡玉容
訴訟代理人 易佩萱律師
洪俊誠律師
洪翰中律師
被 上訴 人 台灣糖業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楊明州
訴訟代理人 林益輝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拆屋交地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3年3月19日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12年度重訴字第404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3年8月2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原判決主文第三項應更正為：「被告應自民國112年7月1日起至返還第一項土地之日止，按年給付原告新臺幣8萬4995元。」）。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坐落臺中市○里區○○段000地號土地（下稱系爭土地）係伊所有，兩造僅就毗鄰系爭土地之同段000、000-0地號土地（下稱000、000-0地號土地）簽訂土地設定地上權契約書，伊從未同意上訴人占有使用系爭土地，上訴人無權占用系爭土地如附圖所示編號A、C、D、D1、D2及B部分，並於其上搭建、堆置地上物及設置圍籬（下合稱系爭地上物），受有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經伊多次要求拆除未果，爰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中段、第179條規定，求為命上訴人拆除及移除系爭地上物，將占用土地返還予伊，並給付自起訴日民國112年6月30日回溯5年，按系爭土地申報地價年息10％計算相當租金之不當得利新臺幣（下同）44萬0,909元本息；暨自112年7月1日起至返還占用土地之日止，按年給付8萬4,995元不當得利（原審就上開部分為被上訴人勝訴之判決，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聲明不服，提起上訴；被上訴人敗訴部分，未據其聲明不服，已告確定）。並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二、上訴人則以：兩造簽訂2次土地設定地上權契約書，被上訴人以設定地上權方式提供000、000-0地號內土地予伊使用，地上權存續期間為97年2月1日至107年1月31日（下稱第1次契約）、107年2月1日至117年1月31日（下稱第2次契約，與第1次契約合稱系爭契約），系爭契約第9條約定本契約土地於簽約日起3日內按現況辦理點交，系爭契約並檢附在系爭土地位置標示「○○路」之地籍圖，由97、98年空照圖可知，被上訴人係以圍籬作為系爭土地之界址，是被上訴人現況點交之土地包含系爭土地，伊對系爭土地亦有地上權之占有使用權源。又被上訴人於101年11月16日曾辦理系爭土地及同段000地號土地複丈，至遲於斯時即知悉伊使用系爭土地，卻未為任何反對之表示，仍於000年0月間與伊簽訂第2次契約，應有默示同意伊無償使用系爭土地，使伊相信被上訴人不欲行使系爭土地之權利，則被上訴人請求伊拆除及移除系爭地上物返還系爭土地，屬權利濫用及違反誠信原則。另伊係誤信對系爭土地有地上權，為系爭土地之善意占有人，就使用系爭土地之利益並非不當得利，且原審以系爭土地申報地價年息10％計算不當得利應屬過高等語，資為抗辯。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不利於上訴人部分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第94頁、原審卷第201至202頁、第245頁）：
㈠系爭土地為被上訴人所有，如附圖編號A面積74.32平方公尺、C面積68.13平方公尺、D1面積13.66平方公尺、D2面積14.38平方公尺、B長3.12公尺等地上物均為上訴人所有，編號D其餘占用範圍面積272.19平方公尺為上訴人占用，上開各編號地上物及其餘占用範圍均由上訴人占用。
㈡兩造簽訂系爭契約，由被上訴人以設定地上權方式提供000、000-0地號土地予上訴人使用，地上權存續期間分別為97年2月1日至107年1月31日、107年2月1日至117年1月31日，系爭契約第9條約定「本契約土地於簽約日起3日內按現況辦理點交，如需辦理測量鑑界，費用由乙方（即上訴人）自行負擔，如有被侵占情事，亦由乙方自行負擔費用負責排除之」。
㈢系爭契約均有檢附如原審卷第101頁地籍圖，在系爭土地印有「○○路」，另在地籍圖上著「紅色」出租地為000、000-0地號土地。
㈣系爭契約約定地上權租金為每平方公尺按當期申報地價年息10％計算，另加計權利金118萬8,888元及外加營業稅，於各次簽約時1次付清。系爭土地申報地價107年1月1日起為2,160元、109年1月1日起為1,920元。
㈤上訴人於000年0月00日出席經濟部工業局○○工業區服務中心召開○○段000地號（下稱000地號土地）關係人占用協調會（下稱104年5月21日協調會），當時知悉緊鄰000地號土地為系爭土地，上訴人以地上權向被上訴人租用000、000-0地號與000地號之間尚有被上訴人所有系爭土地。
㈥被上訴人於104年6月5日以函文通知上訴人，上訴人設定地上權租用被上訴人000地號等2筆土地，越界使用經濟部工業局○○工業區服務中心經管000地號土地，請上訴人儘速於104年7月31日前拆除地上物並歸還土地等語，上訴人於000年0月間收受該函文。
四、得心證之理由：
㈠上訴人占有使用系爭土地並無合法權源，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中段規定請求上訴人拆除系爭地上物並返還土地，為有理由：
⒈按所有人對於無權占有或侵奪其所有物者，得請求返還之。對於妨害其所有權者，得請求除去之，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中段定有明文。又以無權占有為原因，請求返還土地者，占有人對土地所有權存在之事實無爭執，而僅以非無權占有為抗辯者，土地所有權人對其土地被無權占有之事實無舉證責任，占有人自應就其取得占有係有正當權源之事實證明之（最高法院106年度台上字第2511號判決參照）。被上訴人為系爭土地之所有權人，系爭地上物為上訴人所有，上訴人以系爭地上物占有系爭土地如附圖所示之範圍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並有被上訴人提出土地登記謄本及照片為證（見原審卷第17至19頁），復經原審會同兩造及臺中市○○地政事務所測量人員至現場勘驗屬實，有勘驗筆錄、現場照片及附圖可證（見原審卷第139至150、229頁），堪認為真。上訴人辯稱其占有系爭土地有正當權源，既為被上訴人所否認，自應由上訴人就此負舉證責任。
⒉查兩造間就000、000-0地號土地簽訂土地設定地上權契約書，被上訴人以設定地上權方式提供000、000-0地號土地予上訴人使用，有系爭契約可稽（見原審卷第51至63頁、第89至101頁）；依系爭契約第1條及所附地籍圖謄本可知，兩造間所約定設定地上權之範圍係000、000-0地號土地，不包含系爭土地（見原審卷第54、63、91、101頁），且為被上訴人不爭執（見原審卷第199頁）。又系爭契約第9條約定：「本契約土地於簽約日起3日內按現況辦理點交，如需辦理測量鑑界，費用由乙方自行負擔」等語（見原審卷第95頁），所指按現況辦理點交之範圍，僅限於「本契約土地」即000、000-0地號土地，而不含系爭土地。證人即被上訴人職員吳永風於本院證述：依我辦理地上權的經驗，於簽訂契約後，對方會拿申請書來申請土地鑑界，我們會把土地鑑界申請書及委託書給地上權人去辦理鑑界，地上權人再依鑑界的範圍使用土地，○○標租的範圍是紅色的土地，其他範圍不是標租範圍等語（見本院卷第92頁），參以系爭契約第9條已約定如需鑑界，應由上訴人自行負擔費用辦理鑑界，足見系爭土地並非被上訴人點交予上訴人使用之範圍，上訴人所辯對系爭土地有地上權之使用權源云云，洵屬無據。
⒊又依被上訴人中彰區處104年6月5日函文及檢附之104年5月21日協調會議紀錄可知，被上訴人曾於101年11月16日辦理光正段000地號土地及系爭土地複丈等語（見原審卷第183頁），固可認被上訴人於101年間知悉上訴人無權占用系爭土地，然被上訴人斯時雖未對上訴人為反對之表示，此僅屬單純之沉默，依社會觀念尚無從認有一定之意思表示，被上訴人復無其他舉動足以間接推知有使用借貸之效果意思，自不得謂被上訴人有默示同意上訴人使用系爭土地。另被上訴人於107年間就000、000-0地號土地與上訴人簽訂第2次契約，該份契約第1條及所附地籍圖均已載明地上權之標的為000、000-0地號土地（見原審卷第54、65頁），亦無從推知被上訴人有將系爭土地借予上訴人使用之意思。上訴人既未舉證證明其占用系爭土地有何正當權源，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中段規定，請求上訴人將系爭土地上之系爭地上物拆除及移除，並將占用土地返還被上訴人，即屬有據。
⒋按權利之行使，不得違反公共利益，或以損害他人為主要目的；行使權利，履行義務，應依誠實及信用方法，民法第148條定有明文。再按權利人於相當期間內不行使其權利，並因其行為造成特殊情況，足以使義務人正當信任權利人已不欲行使權利，或不欲義務人履行義務時，經斟酌當事人間之關係、權義時空背景及其他主、客觀等因素，依一般社會通念，可認其權利之再為行使有違「誠信原則」者，自得因義務人就該有利於己之事實為舉證，使權利人之權利受到一定之限制而不得行使，此權利失效原則，乃係源於「誠信原則」之特殊救濟方法（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445號判決意旨參照）。被上訴人為系爭土地之所有權人，本於物上請求權請求上訴人返還無權占用之土地，乃所有權之正當行使，並非以損害上訴人為主要目的，且被上訴人依系爭契約點交之土地不包含系爭土地，依約本應由上訴人自行辦理鑑界確認，並無特別情事足以引起上訴人產生有權使用系爭土地之正當信賴，信賴被上訴人已不欲行使其權利，是被上訴人提起本件訴訟請求上訴人拆除及移除系爭地上物，並返還占用土地，並無違反誠信原則，亦無權利濫用或權利失效。
㈡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占用系爭土地相當租金之不當得利，亦有理由：
⒈按無法律上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益，民法第179條前段定有明文。又無權占有他人土地，可能獲得相當於租金之利益為社會通常之觀念，而占有土地所得之利益，應以相當於法定最高限額租金之數額為限（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字第1094號判決參照）。上訴人無權占有系爭土地如附圖所示編號A、C、D、D1、D2部分之面積合計442.68平方公尺（計算式：74.32＋68.13＋272.19＋13.66＋14.38＝442.68，編號B包含在編號D內，不應重複計算），足認上訴人獲有相當於租金之利益，使被上訴人受有無法使用收益系爭土地之損害。上訴人雖辯稱已拆除及移除如附圖所示編號C以外之部分（見本院卷第75頁），然經被上訴人確認結果，僅編號A之貨櫃、棚架、D1及D2之貨櫃有移除，編號B之圍籬往標租土地內移，其餘地上物及水泥地未刨除，上訴人亦不爭執被上訴人請求拆除之範圍包含水泥地（見本院卷第126至131、121頁），是上訴人仍有占用系爭土地，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上訴人返還其占用系爭土地所受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即屬有據。
⒉審酌系爭土地位於臺中市○○區，西北鄰○○路，○○路人車往來頻繁；東北鄰○○加油站，四周住宅高度密集，有原審勘驗筆錄及現場照片可稽（見原審卷第139、145、149、150頁）。另參考毗鄰系爭土地之000、000-0地號土地之系爭契約第4條約定：「每年地租按當期申報地價10％計算。」（見原審卷第91頁），認以系爭土地申報地價年息10％，計付相當於租金利益，尚稱允當。而上訴人無權占用系爭土地面積為442.68平方公尺，系爭土地每平方公尺申報地價於107年1月1日起為2,160元、109年1月1日起為1,920元，有地價第二類謄本可參，並為兩造不爭執（見原審卷第21、200頁）。是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起訴112年6月30日回溯前5年，即自107年7月1日起至112年6月30日止之不當得利為44萬0,909元【計算式：①107年7月1日至108年12月31為14萬3,428元（442.68㎡×2160元×1.5年×10％＝143,428元，元以下四捨五入，下同）。②109年1月1日至112年6月30日為29萬7,481元（442.68㎡×1920元×3.5年×10％＝297,481元。③143,428元＋297,481元＝440,909元】；另自112年7月1日起至返還占用土地之日止，按年給付之不當得利為8萬4,995元（計算式：442.68㎡×1920元×10％＝84,995元），核屬有據。
五、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中段、第179條規定，請求上訴人拆除及移除系爭地上物，將占用土地返還被上訴人，並給付被上訴人44萬0,90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12年7月12日（見原審卷第29頁）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暨自112年7月1日起至返還占用土地之日止，按年給付被上訴人8萬4,995元，為有理由，應予准許，並更正原判決主文第3項之誤寫如本判決主文第1項所示。原審就此部分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為准免假執行之宣告，核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
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9 月 11 日
民事第七庭 審判長法 官 陳得利
法 官 黃玉清
法 官 廖欣儀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上訴人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
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
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裁判費。
書記官 王麗珍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9 月 1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