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年度上訴字第361號

上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楊家興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違反洗錢防制法等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111年度金訴字第537號，中華民國111年11月10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偵字第9381、9382、9657、9672、9692、9693、9694、9928號，移送併辦案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偵字第11896、12536、12537、12555、12694、12695、13143、13169、14095、14599、14667、15432、15970、16002、17112、19010、19077、20142號），提起上訴，暨移送併辦（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偵字第25831號、112年度偵字第1311、3543號）本院判決如下：

原判決撤銷。

楊家興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罪，處有期徒刑陸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之犯罪所得新臺幣伍仟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一、楊家興明知金融機構帳戶係個人理財之重要工具，為攸關個人財產、信用之表徵，若將金融帳戶相關物件提供予不法集團成員，將可能遭不法集團作為詐欺被害人並指示被害人匯入款項之用，再將該犯罪所得提取轉出，製造金流斷點，以掩飾犯罪所得真正去向而逃避檢警之追緝，竟因急需現金周轉，基於縱使帳戶被用以收受詐欺贓款、製造金流斷點，亦不違背其本意之幫助詐欺取財與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於111年2月25日某時許前往中國信託商業銀行石牌分行，就其前所申辦之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本案帳戶）辦理存摺、金融卡之掛失、補發後，旋於同日在其臺北市○○區○○路000號2樓住處，將本案帳戶之存摺、金融卡、密碼提供予張惠倫，由張惠倫轉交予真實姓名、年籍均不詳之詐欺集團成年成員使用；嗣於111年3月2日某時，再依張惠倫指示前往中國信託商業銀行石牌分行，將張惠倫所指定之人頭帳戶申設為約定轉入帳戶，以利詐欺集團成員使用本案帳戶將詐欺得款轉出；復於同年月4日某時，前往中國信託商業銀行站前分行掛失本案帳戶金融卡並申請補發後，繼而將該金融卡及密碼交付張惠倫供不詳詐欺集團成年成員使用，容任張惠倫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年成員使用該帳戶，並由張惠倫交付新臺幣（下同）5000元作為報酬。嗣詐欺集團成年成員取得上開帳戶資料後，即推由不詳之詐欺集團成年成員，以如附表各編號所示方式，對鍾旻宏、林晉樺、黃貝妮、葉時昌、陳俊諺、李侑恩（原名李佳芮）、蔡冠宇、林琨翔、連重光、黃詰勛、黃以賜、潘詳鎮、張雅禎、陳奕仁、林正傑、黃雅芳、戴光隆、蘇玹正、吳孟瑾、謝竣凱、許凱翔、許登緯、洪佑福、楊仕丞、劉銀秀、蕭欽駿、温美華、蘇柏宇、栁佩宜、黃閔卿、李碩鑫、陳本慈、趙元瑜、吳政達、王業文施以詐術，致其等陷於錯誤，而依對方指示，分別於如附表各編號所示時間，匯出如附表各編號所示金額之款項至本案帳戶，旋由詐欺集團成員將該等款項轉出或提領一空，以此方式取得詐欺贓款並製造金流斷點。嗣經鍾旻宏等人發覺受騙報警處理，始循線查悉上情。

二、案經林晉樺、黃貝妮、葉時昌、陳俊諺、李侑恩、蔡冠宇、林琨翔、連重光、張雅禎、陳奕仁、林正傑、黃雅芳、温美華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北投分局，黃詰勛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苓雅分局，戴光隆訴由臺中市政府警察局大甲分局，蘇玹正、吳孟瑾、謝竣凱、許凱翔、許登緯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新興分局，洪佑福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仁武分局，楊仕丞訴由臺中市政府警察局大雅分局，劉銀秀訴由花蓮縣警察局吉安分局，蕭欽駿訴由臺南市政府警察局第五分局，蘇柏宇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鳳山分局，黃閔卿訴由臺中市政府警察局第三分局，李碩鑫、陳本慈訴由臺南市政府警察局善化分局，趙元瑜訴由新北市政府警察局土城分局、吳政達訴由新北市政府警察局新店分局、王業文訴由苗栗縣警察局大湖分局報告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暨移送併辦。

壹、證據能力：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固定有明文。惟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同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同法第159條之5亦有明文規定。查本判決以下所引用供述證據，經檢察官表示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95至106頁），而上訴人即被告楊家興迄至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就證據能力聲明異議（本院卷第95至106、163至176頁），經本院審酌各該陳述作成時之情況，核無違法不當情事，因而認為適當，均有證據能力；另非供述證據部分，並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亦無顯有不可信之情況，並經本院於審理期日為合法調查，自均得作為本判決之證據。

貳、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一、訊據被告於警詢、偵訊、原審均坦承將本案帳戶存摺、金融卡、密碼提供予張惠倫，並依張惠倫指示設定約定轉入帳戶及申辦補發金融卡，及如附表各編號所示鍾旻宏等被害人，受不詳詐欺集團成員以附表所示方式施以詐術因而陷於錯誤，將如附表各編號所示款項匯入本案帳戶後，由詐欺集團成員提領或轉出一空等事實（偵字第17112號卷第11至13頁，偵字第9381號卷第133至135頁，原審金訴卷第53至55、214頁），復有卷附中國信託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111年5月3日中信銀字第111224839132341號函所附本案帳戶開戶資料、帳戶歷史交易查詢表、晶片金融卡歷史狀態查詢表、網路銀行轉入銀行設定表、存摺、金融卡掛失/變更、補發紀錄、各項申請、掛失止付、更換、查詢暨終止使用申請書、辦理各項業務申請書等件足佐（偵字第9381號卷第45至69、105至129頁）；而如附表各編號所示鍾旻宏等被害人因受詐騙而將款項匯入本案帳戶等節，亦有如附表「證據及卷頁出處欄」所示之證據在卷可憑，足認詐欺集團成員為隱匿資金實際取得人之身分，以作為詐欺犯罪之不法用途，而將被告所提供之本案帳戶置於詐欺集團之實力支配下，以利取得詐得款項、製造金流斷點。

二、雖被告辯稱係受張惠倫欺騙，始提供帳戶金融卡及密碼予張惠倫，不知係供詐欺集團成員使用，並無幫助詐欺或幫助洗錢之犯意云云。惟查：

　㈠被告於偵訊時供稱，張惠倫向伊表示，他朋友投資虛擬貨幣，他也將帳戶存摺、金融卡租給朋友，確實有賺到錢，問伊要不要賺等語（偵字第9381號卷第135頁）；且於原審供承，「（問：依你當時之認知，張惠倫是自己使用還是交給他人）我認為他要轉賣（按指本案帳戶）給他人」等語、「（問：為何張惠倫不使用自己之帳戶） 他說他的帳戶也有提供予他人，係因不夠用才用我的」、「（依你當時之認知，將帳戶交予不詳人士使用．．．其用途為何）張惠倫跟我說絕對放心．．．我後來跟他說我不想再用，他說已經給人家，不法不用」等語（原審金訴卷第216頁），可見被告係在不知本案帳戶之具體用途之情況下，明知可能無法追索其帳戶金融卡、密碼之去向，仍配合提供，足見被告主觀上對於交付其金融卡、密碼等資料後，該取得帳戶者如何使用其金融帳戶、進入帳戶之資金來源是否合法或屬非法詐欺所得，顯然均予以容任甚明。且被告於原審復自承，張惠倫知道伊缺錢、在籌錢，就跟伊說有這個方式可以賺錢，伊知道賣本子會涉及洗錢、詐欺等語（原審金訴卷第217頁），益徵被告係因急需用錢而出於僥倖之心態，將本案帳戶之金融卡及密碼提供予張惠倫，任由張惠倫將本案帳戶提供詐欺集團成員使用。被告上開所辯，自非可採。　　

　㈡此外，被告於原審供承，張惠倫是伊朋友的朋友，認識張惠倫大約2年，伊將本案帳戶之存摺、金融卡、密碼交給張惠倫時，不清楚張惠倫住在哪裡、做什麼工作等語（原審金訴卷第212至214、216至217頁），且於偵訊時供承，是張惠倫的朋友要向伊租借帳戶存摺跟金融卡，伊不認識張惠倫的朋友，張惠倫自己的存摺跟提款卡也是租給他朋友等語（偵字第9381號卷第135頁），加以被告為具相當智識之成年人，當知金融帳戶攸關個人信用，向銀行申辦金融帳戶亦極為簡便，無端容任他人使用自己金融帳戶從事金融活動，可能遭人以該帳戶隱匿資金實際取得人之身分，作為詐欺犯罪之不法用途，卻將本案帳戶之金融卡及密碼交付張惠倫轉予不詳之人，任由其無法掌握實際使用情形之人使用，足認被告對於該帳戶將作為他人詐欺犯罪工具之情，乃可得預見並不違背其本意，而具有容任他人使用該金融帳戶以遂行詐騙犯行之意思，主觀上有幫助詐欺取財之不確定故意；且被告能預見對方有意隱匿真實身分使用他人金融帳戶，極可能用於從事隱匿金流之洗錢等不法行為，卻仍任由不詳身份之人使用該帳戶，可見被告對於幫助洗錢之犯行亦已有所預見而不違其本意，而具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甚明。　　

三、從而，被告提供本案帳戶而幫助詐欺、幫助洗錢之犯行，事證已臻明確，堪予認定，應依法論科。

參、論罪：

一、按最高法院刑事大法庭109年12月16日108年度台上大字第3101號裁定見解，提供金融帳戶之行為人主觀上認識該帳戶可能作為對方收受、提領特定犯罪所得使用，對方提領後會產生遮斷金流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之效果，仍基於幫助之犯意，提供該帳戶之金融卡及密碼，以利洗錢之實行，應論以一般洗錢罪之幫助犯。

二、本案被告將其上開帳戶之金融卡及密碼等資料容任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人及該人所屬詐欺集團成員使用，使該人及其成年同夥得共同基於詐欺取財之犯意聯絡，向如附表所示被害人實施詐術，致其等陷於錯誤，匯款至被告提供之上開帳戶，而為詐欺取財犯行，被告主觀上可預見其所提供之帳戶可能作為對方犯詐欺罪而收受、取得特定犯罪所得使用，並因此遮斷金流而逃避追緝，是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無證據證明被告主觀上對於加重詐欺要件有所認識），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被告以單一提供金融帳戶之幫助行為，幫助他人詐取如附表所示告訴人等之財物，而觸犯上開幫助詐欺取財罪及幫助洗錢罪，屬想像競合犯，應從一重論以幫助洗錢罪。檢察官於原審移送併辦部分（如附表編號9至32所示），及於本院移送併辦部分（如附表編號33至35所示），與起訴部分具裁判上一罪關係而為起訴效力所及，本院自得併予審究。　　

三、又被告幫助他人實行詐欺取財及洗錢之犯罪行為，為幫助犯，應依刑法第30條第2項之規定減輕其刑。

肆、原判決撤銷之理由:

一、原審以被告犯罪事證明確，而予論罪科刑，固非無見。惟原判決未及審酌檢察官上訴後，就附表編號33至35所示被害人將受詐騙之款項匯入而遭詐欺集團成員提領或轉出一空等移送併辦事實，亦為起訴效力所及而應併予審理，尚有未合，檢察官上訴以此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應由本院予以撤銷改判。

二、爰審酌被告提供金融帳戶予真實年籍姓名不詳之人，而幫助詐欺、洗錢之犯罪動機、目的、手段，危害國內金融交易秩序，造成如附表所示被害人之財產損失等犯罪所生危害程度，暨被告與附表編號13之被害人成立調解，未依調解內容履行等犯後態度，暨被告之素行、智識程度、家庭生活經濟狀況等一切情狀，予以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並就併科罰金部分，諭知如易服勞役，以1,000元折算1日之折算標準。

伍、沒收：

　　被告因將本案帳戶交付張惠倫，而由張惠倫交付報酬5000元，此據被告於偵訊時供述明確（偵字第9381號卷第135頁）。至被告於原審雖改稱張惠倫所交付之5000元是為償還借款云云，然對照被告於原審供稱，張惠倫被抓之前，就說要與伊見面先拿給我5000元，並說要把給伊的酬勞先拿去做其他運用等語（原審卷第215頁），已可見被告與張惠倫確有報酬之約定，足認被告於偵訊時所為取得報酬5000元之供述方與事實相符，而堪予採信。被告既因本案犯罪獲有上開犯罪所得，未據扣案，應依刑法第38條第1第1項、第3項之規定宣告沒收，並諭知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陸、被告經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不到庭，爰不待其陳述逕行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71條、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江耀民提起公訴及移送併辦，檢察官陳姿雯移送併辦，檢察官王芷翎提起上訴，經檢察官江林達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5 　　月　　30　　日

                  刑事第二十二庭審判長法　官  蔡廣昇

                                      法　官  葉韋廷

                                      法　官  汪怡君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高妤瑄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5 　　月　　31　　日

附表：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刑法第30條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刑法第339條第1項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物交付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萬元以下罰金。

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