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上易字第1號
上訴人即附
帶被上訴人 Ａ０１
訴訟代理人 周珊如律師
被上訴人即
附帶上訴人 Ａ０２
訴訟代理人 王中平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年6月26日臺灣新竹地方法院111年度訴字第1038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被上訴人提起附帶上訴，本院於113年6月25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及附帶上訴均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上訴部分由上訴人負擔；附帶上訴部分由被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即附帶上訴人Ａ０２（下稱其名）主張：伊與訴外人甲○○於民國101年11月16日結婚，育有2名未成年子女。上訴人即附帶被上訴人Ａ０１（下稱其名）為甲○○同事，明知其為有配偶之人，竟於109年7月至110年6月間與甲○○頻以通訊軟體、電子郵件互傳曖昧訊息，2人更於109年10月7日、同年11月18日在新竹縣○○市○○路000號「000000汽車旅館」（下稱000000旅館）發生各1次性行為（下稱系爭性行為）。Ａ０１所為顯侵害伊配偶權之身分法益情節重大，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第3項規定，求為命Ａ０１給付新臺幣（下同）5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11年11月15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遲延利息之判決。
二、Ａ０１則以：伊與甲○○僅為一般同事，於110年年初始悉其為有配偶之人。甲○○單方對伊表達好感，伊均冷漠以對，2人並非男女交往關係。伊與甲○○於000000旅館發生系爭性行為係遭甲○○性侵害，並非合意所為，伊並無侵害Ａ０２之配偶權等語，資為抗辯。
三、原審為Ａ０１一部勝訴、一部敗訴之判決，即判命Ａ０１應給付Ａ０２20萬元及自111年11月15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並為准、免假執行之宣告，另駁回Ａ０２其餘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Ａ０１就敗訴部分提起上訴，上訴聲明：㈠原判決不利於Ａ０１部分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Ａ０２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Ａ０２答辯聲明：上訴駁回；並就敗訴部分提起附帶上訴，附帶上訴聲明：㈠原判決關於駁回Ａ０２後開之訴部分廢棄。㈡Ａ０１應再給付Ａ０２30萬元，及自111年11月15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Ａ０１答辯聲明：附帶上訴駁回。
四、查Ａ０２與甲○○於101年11月16日結婚，婚後育有2名未成年子女，Ａ０１則於107年間與訴外人乙○○結婚，兩造與配偶之婚姻關係現均存續中。甲○○於103年9月1日至110年11月30日任職新竹○○○○○大飯店（下稱○○○○○），Ａ０１於107年7月到職，於110年7月留職停薪，111年9月離職。於Ａ０１任職期間，2人均服務於財務部，甲○○負責倉管驗收，Ａ０１為出納專員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本院卷第122至123、153、186頁），並有兩造個人戶籍資料及○○○○○服務證明函為證（本院卷第169、221、223頁），堪信為真實。
五、Ａ０２主張Ａ０１與甲○○存有男女不當交往關係而侵害其配偶權，為Ａ０１所否認，並以前揭情詞置辯，茲就兩造爭執判斷如下：
㈠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不法侵害他人基於父、母、子、女或配偶關係之身分法益而情節重大者，被害人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3項準用第1項定有明文。又婚姻係以夫妻之共同生活為其目的，配偶應互相協力保持其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夫妻互守誠實，為確保其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之必要條件，故應解為配偶因婚姻契約而互負誠實之義務，配偶之一方行為不誠實，破壞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者，即為違反因婚姻契約之義務而侵害他方之權利。可見基於身分關係而生之配偶權亦屬應受保護之權利，倘配偶之一方行為不誠實，與他人發生足以破壞夫妻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之行為者，則該第三人即為侵害配偶權之侵權行為人。
㈡經查：
⒈Ａ０２主張Ａ０１與甲○○於109年7月至110年6月間互傳曖昧訊息，且2人於109年10月7日、同年11月18日同赴000000旅館發生系爭性行為等語，業據提出2人電子郵件、LINE對話紀錄及對話錄音譯文為證（原審卷第21、30至43頁、本院卷第157至167頁），Ａ０１亦不否認上開電子郵件、對話紀錄及譯文確為其與甲○○間之聯繫內容，且2人有於前揭時地發生系爭性行為之事實（本院卷第123、186至187頁），並經證人甲○○於本院結證稱：伊於108年9月20日升為倉管驗收代理主任，Ａ０１是財務部教育訓練專員，擔任人資部與財務部間橋樑，有關部門排班、休假或教育訓練，伊須透過Ａ０１轉達予人資部，因而與Ａ０１有職務往來，嗣對Ａ０１產生情愫，私下會透過LINE、IG互傳「迪兒（按即dear）」、「想你」等曖昧訊息。伊與Ａ０１去000000旅館是因為情侶關係，均由伊開Ａ０１的車一起去，伊有問Ａ０１意願，她未拒絕等語明確（本院卷第201至202、204至205頁），足認Ａ０２上開主張屬實。
⒉Ａ０１雖抗辯係甲○○單方對其示好，2人非男女交往關係，系爭性行為係遭甲○○性侵害，並非合意所為云云。惟查：
⑴Ａ０１前就系爭性行為對甲○○提出妨害性自主告訴（案列臺灣新竹地方檢察署110年度偵字第11835號；下稱系爭偵查案件），業經檢察官以罪證不足為由不起訴處分，Ａ０１未聲請再議而確定乙情，為兩造所不爭執（本院卷第186頁），並經本院調閱系爭偵查案件案卷核實（見110年度偵字第11835號影卷〈下稱偵查影卷〉）。復參上開Ａ０１與甲○○間之LINE對話紀錄，在系爭性行為後，Ａ０１於110年5月19日仍主動傳送訊息詢問甲○○「在幹嘛」，經甲○○回覆「miss you」，並傳送愛心符號等示愛訊息後，亦未見其予以制止或表示拒絕，反於翌日上午6時32分許，猶主動傳送「我今天5點就醒了」之訊息予甲○○（原審卷第21頁），顯係情侶間所為關心示好；且Ａ０１嗣發現懷孕，因配偶乙○○於110年6月間懷疑胎兒非婚生、可能自系爭性行為受孕，Ａ０１乃向甲○○確認系爭性行為是否有做安全措施及討論相關親子鑑定程序等事宜，過程中Ａ０１與甲○○對於Ａ０１腹中胎兒生父身分均感焦慮、緊張，急於知悉鑑定結果，Ａ０１並未向乙○○表示係遭甲○○性侵害、或指責甲○○對其性侵害之情，有Ａ０１與乙○○間LINE對話紀錄、Ａ０１與甲○○對話錄音譯文為證（原審卷第23至35頁），徵上各情，Ａ０１抗辯系爭性行為非合意所為，係被甲○○性侵害云云，洵非可採。
⑵更況，Ａ０１於110年6月22日接受孕期產前抽血，親子鑑定結果確認所懷胎兒為乙○○子女，於同年7月間生產後，迄至110年9月28日始提起系爭偵查案件之刑事告訴（偵查影卷第9頁），且於Ａ０１提告翌（29）日，乙○○旋以甲○○與Ａ０１頻繁往來及發生系爭性行為，對甲○○提起侵害配偶權之損害賠償訴訟之事實（案列原法院110年度訴字第887號），為兩造所不爭執（本院卷第123頁），並經本院調閱該訴訟案卷屬實。Ａ０１於距系爭性行為將近1年後始提起系爭偵查案件之告訴，有違常情，其雖辯稱因成長過程曾遭性侵害產生心理陰影，致日後遭遇性騷擾不知如何抗拒，且於系爭性行為後有創傷症候反應，於110年6月間向配偶乙○○坦承，才提起偵查告訴等語，並提出諮商摘要、心理輔導摘要表為證（原審卷第99-2頁、本院卷第191頁）。然該心理諮商於110年7月9日經新竹縣政府開案，於同年10月28日開始進行，有新竹縣政府112年3月2日府社保字第1120009934號函及所附心理諮商摘要表可參（原審卷第111、113頁），距離系爭性行為發生時間已隔1年之久，且觀諸上開諮商摘要所載內容，心理諮商師係依據Ａ０１自述曾遭性侵一事，協助其梳理過往經驗，並引導及建構其對人際互動界限之判斷及因應技巧，尚難憑以認定Ａ０１對性騷擾不知如何抗拒，或有創傷症候反應之事實，進而謂系爭性行為係甲○○對其性侵害所為。
⑶依上，Ａ０１前揭抗辯，均非可採，其與甲○○因職務上頻繁接觸互生情愫，有互傳曖昧訊息、合意發生系爭性行為之男女交往關係，堪予認定。
⒊Ａ０１又辯稱：伊於110年年初始悉甲○○為有配偶之人，發生系爭性行為時尚不知情等語。然查，證人甲○○於本院結證稱：伊與Ａ０１互傳曖昧訊息時，均知悉彼此有配偶。伊結婚時有辦喜宴，也有戴婚戒，從未隱瞞已婚有子一事，在○○○○○，大家都知道伊有配偶。109年11月22日員工旅遊，伊有跟Ａ０１說伊太太不會去。此前伊與Ａ０１聊天時伊有說家裡裝潢是太太的意思等，伊開進口車係因太太家經濟能力不錯，買車沒有貸款等語明確（本院卷第204至205頁），可見甲○○從未隱瞞已婚身分，Ａ０１為同部門同事，2人因業務頻繁接觸，且多次談論彼此家庭狀況，Ａ０１知悉甲○○為有配偶之人明確，Ａ０１此部分所辯，委無足採。
⒋基上，Ａ０１所為顯已逾越男女正常交往之分際，破壞Ａ０２與甲○○夫妻間之共同生活，動搖家庭生活之圓滿安全與幸福，自屬故意不法侵害上訴人之配偶權此一身分法益，且加害情節重大，Ａ０２主張Ａ０１應負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賠償其非財產上損害，洵屬有據。
㈢按精神慰藉金之賠償，核給之標準固與財產上損害之計算不同，然非不可斟酌雙方身分資力與加害程度，及其他各種情形核定相當之數額。爰審酌兩造均大學畢業、已婚，Ａ０２為超市收銀員，月薪約2萬5,000元，與甲○○育有2名未成年子女；Ａ０１前於○○○○○擔任財務，自112年6月1日起擔任托育員，月收入約3萬元，名下有汽車但負汽車貸款債務等情，各經兩造陳述在卷（原審卷第150、155頁），並有兩造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足憑（外放之當事人資料卷），暨Ａ０１與甲○○交往期間、親密程度等一切情狀，認Ａ０２請求Ａ０１給付非財產上損害賠償以20萬元為適當。
六、綜上所述，Ａ０２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及第3項規定，請求Ａ０１給付2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11年11月15日（原審卷第61頁送達證書）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部分之請求，則無理由，應予駁回。從而，原審就前開應准許部分，為Ａ０２勝訴之判決，並為准、免假執行之諭知；另駁回Ａ０２其餘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並無不合。兩造各就其敗訴部分，提起上訴及附帶上訴，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及附帶上訴均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7 月 23 日
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劉又菁
法 官 吳素勤
法 官 林伊倫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7 月 23 日
書記官 林伶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