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書系統

112年度上易字第194號

上  訴  人  乙○○ 

            甲○○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許淑琴律師

            馬健嘉律師

            朱俊穎律師

被上 訴 人  丙○○ 

訴訟代理人  林冠宇律師

            王沁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等對於中華民國112年6月12日臺灣臺南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112年度訴字第213號)，提起上訴，本院於112年11月2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原判決關於命上訴人等連帶給付逾新臺幣伍拾萬元本息，及該部分假執行之宣告暨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

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其餘上訴駁回。

廢棄部分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餘由上訴人等連帶負擔。

一、被上訴人主張：

  ㈠其與上訴人乙○○於民國（下同）108年1月23日結婚，婚後育有2名未成年子女，夫妻感情尚稱幸福美滿；被上訴人辛苦工作賺錢，讓乙○○及子女在經濟上、生活上均無後顧之憂，其下班後，會直接回家分擔照顧子女之責任，且相當關心乙○○，凡事顧及乙○○感受及需求，未曾做出對其不忠之事。

  ㈡詎被上訴人自000年0月間起發現乙○○有意疏遠，經常以加班為由不在家，夫妻間對話內容變得公式化，不再對被上訴人甜言蜜語，甚至不稱被上訴人為「老公」；對被上訴人於同年7月12日電子通訊媒體LINE（下稱LINE）之思念對話「親愛的老婆，我好想妳」，卻冷回應：「想到喔」，讓被上訴人相當難過，甚至想透過婚姻諮商修補夫妻感情。嗣被上訴人與乙○○於同年8月30日晚上在家促膝長談，乙○○始坦承其與同事即上訴人甲○○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不倫關係，並將其等間LINE對話及共同出遊、聊天之影片及照片提供予被上訴人；其更自同年0月間起不再返家。甲○○明知乙○○為有夫之婦，仍執意與乙○○發展成男女朋友關係，大談床第之事，甚至說要當被上訴人女兒的爸爸；由附表二所示LINE對話內容，可知上訴人等於短短5日內，除有多次及長時間對話外，文字內容更是露骨、肉麻，彼等親暱地以「老婆」、「老公」互稱，次數高達221次、247次；且觀諸附表二所示同年8月19日LINE對話內容，足認甲○○明知乙○○為有夫之婦，仍與乙○○發生婚外情。又觀附表二所示同年月19日及24日之LINE對話內容，上訴人等多次提到「買可樂」，即英語「make love」（做愛），及有「吃桃桃」、「老公馬都把老婆抓去床上運動」、「你喜歡今天買可樂的感覺嗎」、「要不是都要等CD時間，老公根本不想停…」、「老公可以自己拿膠囊幫老婆塞塞~這様就能久久了」等強烈性暗示對話內容，已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分際，而有侵害被上訴人配偶權之情事。

  ㈢又乙○○曾以加班為由，與甲○○前往臺南市之「錫鼓」咖啡廳約會，並錄製影片，該影片內容顯示上訴人等親密坐在一起，甲○○幾乎全程牽著乙○○之手、摟著乙○○，相互依偎，對著鏡頭自拍影片閒話家常、互動親暱，以「老公」、「老婆」互稱。且由原證7照片可知，上訴人等曾一起去逛Uniqlo服飾店，乙○○親密地陪同甲○○試穿，並與甲○○擁抱。再觀諸上訴人等111年8月24日LINE對話內容，佐以照片中上訴人等和樂融融與長輩合影的照片，可知甲○○曾帶乙○○回家見父母，親暱程度像一家人，高調大談不倫戀。另觀原證7LINE相簿「寶貝老婆之日常生活照」中照片，上訴人等一絲不掛躺在床上自拍，乙○○並躺在甲○○臂彎中，且有接吻之親暱舉動，顯見上訴人等確實有共同侵害被上訴人配偶權情事。被上訴人因上訴人等間之婚外情，面臨精神崩潰邊緣，其曾多次前往診所進行精神治療，並服用抗憂鬱症藥物；上訴人等行為逾越社會一般通念所能容忍之範圍，已侵害被上訴人之配偶權及破壞其婚姻生活之圓滿，情節重大；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第185條第1項、第195條第1項及第3項規定，請求上訴人等連帶賠償精神慰撫金新臺幣（下同）150萬元。

　㈣原審判命上訴人等應連帶給付被上訴人150萬元本息，並無不合；上訴人等不服，提起本件上訴，爰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二、上訴人等則抗辯以：

  ㈠上訴人等對原證1至3（被上訴人暨子女戶籍謄本或被上訴人夫妻間LINE對話）、原證6至8（上訴人等相片或被上訴人藥局藥品收據）之形式上真正不爭執，惟該證據無法證明被上訴人之請求為有理由；又被上訴人雖提出原證4、5（上訴人等之LINE對話紀錄、譯文），然上訴人等爭執該私文書之真正，被上訴人對此應負舉證責任，始有形式上證據力。倘被上訴人未能證明原證4、5之LINE對話紀錄與原件相符，則原證4、5應不能認為具有形式證據力。

  ㈡配偶權並非「憲法上權利或法律上利益」，亦非屬民法第184條第1項之侵權行為標的，被上訴人之上開請求應無理由。而原證6、7僅能證明上訴人等有擁抱之行為，該擁抱行為是否足認加害程度重大，實有疑問。又被上訴人雖提出原證8證明其因上訴人等有侵害配偶權之行為而導致其受有極大精神壓力及創傷，惟細繹被上訴人民事起訴狀內容：「其為了這段破碎之婚姻曾多次前往診所進行精神治療等語。」可知被上訴人係因其與乙○○有所爭執、無法維繫婚姻而心力交瘁，則原證8（藥局藥品收據）是否能證明被上訴人係因其配偶權遭侵害而就診，亦非無疑。被上訴人提出之證據，無足勾稽上訴人等有逾越一般男女往來關係，則上訴人等既無侵害被上訴人配偶權之事實存在，被上訴人主張即屬無據。

  ㈢精神慰撫金之數額，雖無一定客觀標準可資衡量，惟仍應考量加害之程度輕重、雙方身分資力等酌定之。乙○○係高職畢業，目前擔任台積電技術員，年收入約?萬元；甲○○係大學畢業，目前擔任台積電技術員，年收入約?萬元。乙○○尚有2名未成年子女需要扶養，甲○○有學貸、紓困貸款、卡債等共計約?萬元，其目前在外租屋，每月尚需給付5,000元至1萬元扶養費用予父母，上訴人等認為以其經濟能力、侵權行為之態樣及持續期間等，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等連帶給付150萬元精神慰撫金，實屬過高，請予酌減。

  ㈣上訴聲明：1.原判決廢棄。2.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實（本院卷第152頁）：

  ㈠被上訴人與乙○○於108年1月23日結婚，育有2名未成年子女，現婚姻關係存續中。

  ㈡被上訴人與乙○○有原證2、原證3之LINE對話。

  ㈢上訴人等於LINE通訊軟體曾以「老公」、「老婆」等稱呼對方。

  ㈣上訴人等曾拍攝如原證6之影片（補字卷第117頁）。

　㈤乙○○為高職畢業，目前擔任台積電技術員，年收入約?萬元；甲○○係大學畢業，目前擔任台積電技術員，年收入約?萬元；被上訴人為大學畢業，目前任職於群創光電擔任助理工程師一職，年收入約?萬元。

四、兩造爭執之事項：

  ㈠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第185條第1項及第195條第1項、第3項等規定，請求上訴人等連帶賠償精神慰撫金，於法是否有據？  

  ㈡若有，則其金額應以若干為適當？       

五、得心證之理由：

  ㈠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前段定有明文。次按法院為判決時，應斟酌全辯論意旨及調查證據之結果，依自由心證判斷事實之真偽；民事訴訟法第222條第1項前段亦定有明文。故當事人之主張或抗辯究否真實，法院應綜合調查證據之結果，並斟酌全辯論意旨，加以判斷之。又具文書效用之物件，其提出原件有事實上困難者，倘能證明與原件相符，得僅提出呈現其內容之書面，作為證據，此觀民事訴訟法第363條第2項規定自明（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2797號判決參照）。再按若一方就其主張之事實已提出適當之證明，他造欲否認其主張者，即不得不提出相當之反證，以盡其證明之責，此為舉證責任分配之原則，更是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基於「公平原理及誠信原則，適當分配舉證責任」而設其抽象規範之具體展現（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第297號裁判參照）。原告於起訴原因已有相當之證明，而被告於抗辯事實並無確實證明方法，僅以空言爭執者，當然認定其抗辯事實之非真正，而應為被告不利益之裁判（最高法院87年度台上字第730號裁判參照）。另證明應證事實之證據資料，並不以可直接單獨證明之直接證據為限，凡先綜合其他情狀，證明某事實，再由某事實為推理的證明應證事實，該證明某事實之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最高法院91年度台上字第2578號裁判參照）。又按當事人聲明之證據，其證據資料如何判斷，為證據之評價問題，而當事人提出之證據應如何予以評價，在自由心證主義之下，係屬法院自由裁量權之範圍。因之，法院在引用證據資料時，應不受是否對舉證人有利及他造曾否引用該項證據之限制，此即為證據共通原則（最高法院86年度台上字第931號裁判參照）。又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規定，以權利之侵害為侵權行為要件之一，故有謂非侵害既存法律體系所明認之權利，不構成侵權行為。惟同法條後段規定，故意以背於善良風俗之方法加害於他人者，亦同。則侵權行為係指違法以及不當加損害於他人之行為而言，至於侵害係何權利，要非所問。而所謂違法及不當，不僅限於侵害法律明定之權利，即違反保護個人法益之法規，或廣泛悖反規律社會生活之根本原理的公序良俗者，亦同。通姦之足以破壞夫妻間之共同生活而非法之所許，此從公序良俗之觀點可得斷言，不問所侵害係何權利，對於配偶之他方應構成共同侵權行為。婚姻係以夫妻之共同生活為其目的，配偶應互相協力保持其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而夫妻互守誠實，係為確保其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之必要條件，故應解為配偶因婚姻契約而互負誠實之義務，配偶之一方行為不誠實，破壞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者，即為違反因婚姻契約之義務而侵害他方之權利（最高法院55年台上字第2053號民事裁判參照）。

　㈡被上訴人主張：乙○○坦承其與同事甲○○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不倫關係，並將其等間LINE對話及共同出遊、聊天之影片及照片等提供予被上訴人（如附表一所示之LINE對話內容可知）；乙○○更自同年0月間起不再返家等語，已據其於原審及本院審理時陳述在卷，且上訴人等於原審法院審理中已表示對前揭證據形式上真正不爭執（見原審卷第88頁）；雖辯稱對話紀錄至多只能證明渠等於111年8月19日至24日間，有較親密之對話等語；惟查系爭對話紀錄，上訴人等既不爭執其形式上真正，其證據能力並無疑義，而依原證4、5（上訴人等之LINE對話紀錄、譯文）所示內容、邏輯並無被人穿插情事，自無被上訴人涉嫌造假不實之情形。再經本院詳細核閱前揭對話紀錄暨譯文（如附表一所示），內容皆屬私人隱匿、親密之對應式對話，況其中「真的好恨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遇到妳，為什麼不能當○○的爸爸」等語（見原審補字卷第17頁），顯非身為○○親生父親之被上訴人所言，即應為對話之男性甲○○所為陳述，應無疑義。依此，因被上訴人質疑乙○○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之婚外情，而由乙○○提供系爭對話紀錄，並將其等間LINE對話及共同出遊、聊天之影片及照片提供予被上訴人，亦極有可能；則被上訴人主張系爭對話紀錄是乙○○將其手機給予被上訴人看，再將對話內容傳至被上訴人手機，被上訴人再將其截圖等語，並提出上訴人等對話截圖圖片檔（於原審庭呈手機內乙○○、甲○○間對話紀錄圖片檔，經閱後發還，見原審卷第36頁），難認與一般事理有違。易言之，若非乙○○因有意離婚而提出，衡情被上訴人豈可能獲得LINE對話以外之共同出遊、聊天之影片及照片？此外，上訴人等迄未就其主張被上訴人取得系爭對話紀錄如何不合法具體事實，舉證以實其說，自難憑採為有利上訴人等之證據。況依上說明，就民事事件，法院為判決時，係應斟酌全辯論意旨及調查證據之結果，依自由心證判斷事實之真偽；且乙○○於另件（原審112年度婚字第126號，下稱另件）對被上訴人起訴請求離婚，經原審法院以：「兩造間性別觀念、處理婆媳間衝突之方式，…原告（按即上訴人，下同）以其個人主觀上喪失維持婚姻意欲訴請離婚，難以憑採。況本件原告因違背婚姻忠誠義務與他人發展婚外情，經本院以112年度訴字第213號判決判命原告應與訴外人甲○○連帶賠償被告（按即被上訴人）所受非財產上損失乙情，業經本院調取上開案卷核閱綦詳，兩造婚姻縱存在重大破綻，亦難認被告為有責程度較重之一方。則原告既不能證明兩造婚姻客觀上存在難以維持之重大事由，且不能證明被告為有責程度較重之一方，即不能證明兩造間婚姻已合致於民法第1052條第2項規定得請求離婚之要件。從而，原告先位聲明依民法第1052條規定訴請離婚，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備位聲明部分：…（按此部分與本件無關）」為由，駁回其離婚之請求，有原審該另件判決在卷可稽（見本院卷第117-129頁）；再參諸被上訴人於另件指述上訴人等赤裸肌膚相親、公然摟腰觸胸、相擁相貼之種種行為等情，暨上開原證6、原證7上訴人等相擁之相片9幀附卷可稽（見原審補字卷第117-122頁）以觀，則依法綜合調查證據結果，並斟酌全辯論意旨，上訴人等間有關前揭LINE對話紀錄、譯文等，應屬上訴人等婚外情之相關證據屬實無訛。

　㈢次按法院得命提出文書之原本。不從前項之命提出原本或不能提出者，法院依其自由心證斷定該文書繕本或影本之證據力；民事訴訟法第353條定有明文。原審法院前曾命乙○○、甲○○提出渠等手機以供調查，惟渠等均辯稱：其手機對話紀錄均已遺失，致無法知道對話紀錄是否真正等語（見原審卷第36頁）；究此上訴人等手機對話紀錄臨訟均同時遺失，殆有規避、隱瞞之嫌；上訴人等既已不能遵命提出原本，則依民事訴訟法第353條第2項規定，自得由法院依自由心證斷定被上訴人提出上訴人等間之對話紀錄係屬真正，且經比對上開上訴人等間親密之原證6、原證7相片，應認較為接近客觀事實而為可採。再經本院核閱上訴人等間之對話紀錄（見原審補字卷第61頁)及其等相擁之照片（見同卷第117至122頁、原審卷第73至80頁)，上訴人等間非依法結婚之夫妻，卻多次以「老公」、「老婆」互稱，尚多次提及要做愛（以買可樂為代名詞）及其他甜密之言語，且多次親密相擁及親吻，顯然上訴人等間確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不倫關係；縱上訴人等間雖無性交之相片乃至不雅鏡頭，惟上訴人等間LINE之對話紀錄、相擁之相片等，已足以表示被上訴人配偶之一方行為不誠實，破壞共同生活之圓滿安全及幸福者，即為違反因婚姻契約之義務而侵害他方之權利。

  ㈣又按夫妻之一方有重婚或與配偶以外之合意性交者，他方得請求裁判離婚；民法第1052條第1項第1款、第2款定有明文，前揭規定即係要求配偶間對感情應互負忠誠之義務，故配偶相互間就有要求對方忠於感情之權利；否則，婚姻制度將難以維繫，若配偶之一方未盡此義務，即係對他方配偶之侵權行為，若謂配偶權（或配偶之身分法益）並非憲法或法律所保障之權利，則何必結婚。結婚亦係依法律規定所成立之身分上之契約，故配偶權自然是憲法及法律所保障權利。再按婚姻係人與人以終生共同經營親密生活關係為目的之本質結合關係，受憲法及法律制度性保障，並具排他性（司法院釋字第748號解釋參照）。婚姻配偶間亦因婚姻法律關係之締結，為共同維護並共享婚姻生活圓滿狀態利益，除受法律規範拘束外，彼此已相互承諾受社會生活規範約束，以營運共同婚姻生活，增進幸福感。婚姻之締結，因而發生婚姻上法律效力，我國親屬法婚姻普通效力，雖乏貞操義務明文，但從婚姻本質既以經營共同親密生活為目的，並經釋憲者闡述此等親密關係具有排他性，貞操義務之履行乃確保婚姻生活圓滿安全及幸福，雙方須互守誠實義務之一環，質言之，貞操義務乃當然之理，亦係婚姻之本質內涵，無待乎特別明文或互以契約承諾。又行為自由雖同受憲法基本權保障，惟非不受任何限制，於符合比例原則或不侵害自由權核心下，因維護其他憲法保障之基本權，非不得予以限制。締結婚姻者，於婚姻關係存續中，解為應承擔貞操義務之履行，要難認有何侵害其自由權可言。非財產上損害賠償，固以法有明文者為限，惟精神上是否受有損害，純屬被害者一方之感情上或心靈上主觀感受，是否因此受有痛苦、程度為何，客觀上難以斷定。而婚姻生活係全面情感之結合與投入，一般常理遭受配偶外遇，導致精神上承受巨大痛苦，不能謂與事理有違。惟如對負賠償責任一方顯然過苛者，非不得請求法院予以酌減，其量定標準，當應審酌侵害程度、被害人承受痛苦程度及兩造身分地位、經濟狀況等一切情況定之（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2353號裁判參照）。再者，婚姻是當事人以終身共同生活為目的而締結之身分契約，雙方當事人對於婚姻關係的經營與存續享有利益，亦有民法第195條第3項所規定「基於配偶關係之身分法益」可據，此項身分法益更進一步地被權利化，是身分權之一種。配偶權之標的，是權利人及其配偶之間的身分關係，或可謂權利人及其配偶經營與存續婚姻關係之利益。配偶與他人合意性交，或他人對配偶為強制性交，通常會妨害婚姻關係經營，不言可喻，但在性交之外，良好婚姻關係往往需要情感與物質投入，法律對於婚姻關係保障，也就不僅要求有配偶之人不與他人發生性行為就好，婚姻外之不正當交往，逾越社會一般男女交往之分際行為，毋論有無發生性行為，亦可能干擾婚姻關係經營，進而造成配偶權侵害。此種理解下之配偶權，正是通姦除罪化立論基礎，以刑法為手段而消極禁止通姦行為，非但無助於積極促進婚姻關係的經營，反而會進一步破壞婚姻關係，此其實也是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91號解釋宣告刑法第239條通姦罪違憲理由之一，國家藉由刑罰嚇阻通姦行為，雖不無懲罰違反婚姻忠誠義務配偶之作用；然因國家權力介入婚姻關係，反可能會對婚姻關係產生負面影響。因此，通姦除罪化並不是要廢除配偶權，反而是要落實法律對於配偶權之保護重點不是在廢除，乃是要成全。上訴人等雖因破壞婚姻而欲卸責，即想否定婚姻制度，實不足採。被上訴人係乙○○之配偶，而甲○○亦明知此事，其等間竟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之關係，自屬侵害被上訴人之權利，且情節重大，被上訴人自得請求上訴人等連帶賠償非財產上之損害。

　㈤查妨害他人婚姻權益之不法行爲，社會現實情況多以隱秘方式行之，並因隱私權、住居權受法律保護，致被害人舉證極其不易；此為社會上一般稍具常識者所認知悉理解者，而本件被上訴人僅提出上訴人等間對話內容、共同出遊、聊天之影片及照片，認上訴人等間已有多次通姦、相姦行為，究屬上訴人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關係之推測，縱彼等間存在「較親密之擁抱或對話」，惟被上訴人既未能就上訴人等間有不正常之性交行為舉證以實其說，應僅足認定上訴人等確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分際之關係。本院爰審酌上訴人等逾越一般男女正常交往分際關係，造成被上訴人精神上相當大之痛苦，且乙○○自111年0月間起無正當理由而拒絕與被上訴人同居，迄今已有年餘及上訴人等對被上訴人造成侵害之程度，另參以事後之態度及乙○○、甲○○依序年收入各為?萬元、?萬元，係同事關係；被上訴人學歷為大學畢業，年收入約?萬元，目前任職於群創光電擔任助理工程師一職等情，認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等連帶賠償其50萬元，核屬適當，至逾上開50萬元範圍部分，於法尚非有據。

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等連帶賠償其5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最後送達甲○○之翌日（即112年3月2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即屬正當，應予准許；逾此部分之請求，洵非有據。原審未遑詳查，就超過上開應予准許部分，為上訴人等敗訴之判決，並為准、免予假執行之宣告，尚有未洽；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爰由本院廢棄改判如主文第2項所示。至就上開應准許部分，原審判命上訴人等應連帶如數給付並諭知准、免假執行之宣告，經核並無違誤。上訴人等仍執陳詞，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七、本件事證已明，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舉證，核與本判決之結果不生影響，爰毋庸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條、第449條第1項、第78條、第79條及第85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1　　月　　23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張世展

                                      法  官  陳春長

                                      法  官  莊俊華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1　　月　　23　　日

                                      書記官  楊宗倫

附表一：（上訴人等侵害被上訴人配偶權之LINE對話截圖） 

附表二：（上訴人等間自111年8月19日起至24日止LINE對話內           容）

附表三：(原審補字卷第39頁光碟影片簡要內容）